距向老祖渡劫化神已过去三日。
黑风山一带早已整修完毕,亭台殿宇,祥云飞鹤,一副仙家气象。
只是微风吹来,犹有几分血腥气未散。若是远望,还能想起昔日孔枢于此大肆屠戮的情景。
此刻殿内诸元婴汇聚一堂,孟山禾身为此间主人,自然居主位。
另有云霞宗云无咎,道隐宗陈天人,九阴山郑野河,桥山杨养心,古阳派古藏松,天火城祝城主,石氏石化玉,九遮山杜觉明和秦长老等人。
还有一青皮狐狸,被林白抱在怀中。
殿内人虽多,却没人吱声。
到了此刻,众元婴早就心知肚明,已没了跟桥山提条件的资格。
从此以后整个周回山只能有一个声音,整个东海域也只能有一个声音。
如今诸元婴只盼向无回说话算话,别一股脑占着七阶宝地,跟守天阁一个德行就行。
正苦等之际,一人自远处遁来。
乌木谦着道髻,抱拂尘,身穿黑白格子道袍,面上不苟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姜行痴来了呢。
此人仰头挺胸,迈步进殿,做个四方揖,方才道:“家师请云霞宗云前辈,道隐宗陈前辈,还有我桥山杨前辈到万寿山一叙。”
说完话,乌木谦还瞥了眼林白,好似在说:别以为你能钻双元婴的裙子,还抱个元婴狐狸,我身后却有向老祖和恩师!
“可曾说是何事?”孟山禾好奇问。
“不曾。”乌木谦仰起头回道。
孟山禾眼见乌木谦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当即道:“我记得你是乌木春后辈,后拜师孔枢,再拜师姜行痴。”
“正是。”乌木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紧又俯身行了一礼。
不过却已晚了,只见孟山禾伸出手,当即将乌木谦纳到身前,随即一巴掌扇了出去。
“你不过一传令的野狗,竟敢视我满堂元婴于无物?如今此地可不是守天阁做主了,你一域外野狗,安敢猖狂?”孟山禾十分生气。
昔日孟山禾何等和善,行事又何等柔弱,可待周回山旧人雕零,于黑风山不封刀之后,脾性竟愈发大了,先前还要尽诛守天阁残党,如今更是连姜行痴的爱徒都不放眼里。
也没人为乌木谦说话,甚至好几个人都没睁开眼看。
“滚!”孟山禾将乌木谦丢出殿外。
林白瞧乌木谦在殿外摔了十余丈才停住,而人竟也不起来了,只伏在地上眼红发呆。
“我去万寿山看一看,诸位稍候。”云无咎起身。
杨养心和陈致远也跟着出去。
又等了一日,陈天人和杨养心没回来,只有云无咎一人回来了。
诸元婴连忙凑上前,纷纷来问出了何事,却不敢直接问向老祖近况。
“从此周回山又有了镇守之人。”云无咎只淡淡道。
诸元婴知道这是云无咎亲眼见过了向老祖,且是高山仰止,威压一域了。
而后云无咎又让孟山禾前往万寿山一趟。
等了半日,姜行痴与孟山禾一同回来了,两人把臂,好似亲兄弟一般。
诸元婴知道事已议定,便静等结果。
不曾想姜行痴一点不急,又命那景思退招来一群金丹参会。
这些金丹也不是别人,除却代杨养心和陈天人参会的杨恕和莫应成外,其余金丹皆是先前陨落元婴的后辈。
自攻伐守天阁起,元婴死的不少,有守天阁旧人四人,乃是袁揭、雷在霄、归真子和沐帘。
代这四人参会的是袁七叶、王月影、卞稳才和沐凭。
九遮山离火道人之后自是景思退,宴清风也有后辈到场。
另还有合欢宗花宗主之后花厌菱,云霞宗伏波子爱徒李璇玑,天衍剑宗孙抱朴之后孙十七,清心玄门梅凌寒首徒野舟渡,和虚云门薛流风之后薛云瓶。
黑风山一战死了七个元婴,万寿山一战死了四个,是故总计十一金丹。
见人到齐了,姜行痴看向孟山禾,问道:“孟兄,你怎么看?”
孟山禾看了眼姜行痴,又看向诸养神闭目的元婴,道:“向老祖令你我二人决断,愚兄老朽昏聩,你做主便是。”
姜行痴作势推辞,孟山禾硬着头皮强让,诸元婴没一个搭话的,就看着二人虚伪客套。
尤其是狐狸,竟打起了呼噜。
闹腾半天,姜行痴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披荆斩棘,浴血奋战,方有今日。”姜行痴颇有感慨,叹气连连,“回思昨日,袁兄,雷兄,离火道兄等挚友的音容笑貌,犹在昨日。”
果然,一提这三元婴之名,袁七叶、王月影和景思退皆有悲容,其余金丹也是个个眼眶发红,难抑伤悲。
王月影早就投了姜家,这会儿犹上前一拜,道:“姜前辈,我家老祖是为光复周回山而死,还请前辈莫忘了我先祖功劳……”
说着话,竟啜泣不止,跪伏在地。
一众金丹同病相怜,见状也纷纷跪倒。
“能有今日,自然不敢忘诸位先祖的先行之功。都起来吧。”姜行痴当真和蔼慈祥,可诸金丹还是不起。
姜行痴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功勋之后,我岂能忘却?我在此代向老祖许诺,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必不让伤者流血又流泪。”
一众金丹又是拜倒。
有此大义在,姜行痴又背靠向老祖,还得了周回山旧人的支持,当即做下第一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