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缠绕雾气,隔绝窥探追索,按照既定路线,先向西行,继而往北。
遁逃半个时辰后,林白越发觉得身上寒意难忍,体内血肉好似缓缓冻结,意识也逐渐模糊。
再看怀里的毕还秋,七窍被冰霜堵塞,身子已然发硬。
那一枚化神护符所展现出的威能着实恐怖,不仅冰封数里之地,其间的活物也尽数冻结。
“若是化神正面一击,又该是何等的威势?”
林白混元淬体已久,金丹后虽未到混元二转,但肌体之强已胜于同阶许多,可也不过堪堪压制体内寒意,继而再趁夏分宜失神慌乱之际,以星遁突袭,这才斩首功成。
可到了这会儿,全力奔逃之下,体内好似种下了生生不息的冰魄一般,竟似要将人拖入无尽寒渊之中。
化神高修随手散出的威能,竟让两金丹修士坐以待毙。
“不行!”
林白停了下来,抛下毕还秋。
“方才夏分宜身中毁灭之意后,虽有化神救命,气息也攀升许多,然则依旧因毁灭之意太盛,落得形神俱散。我也当以毒攻毒!”
林白手托葫芦,阵旗飞出,雾气散开。
继而一柄柄飞刀钻出,携毁灭之意,尽数没入血肉筋骨之上。
此番所受刀意比之在无尽河秘境时多了何止两倍,即便有混元一转为基,却也觉体内万千针刺,好似落入大道磨盘之上,被一遍遍碾过,形神皆为粉末,似要湮没天地之中。
肌肤上尽是细小伤口,却已感受不到疼痛之意,只觉得自己随时就要消散。
硬撑了二十余息,飞刀离体,收回到葫芦中。
体内寒意尽数拔除,林白已是浑身浴血。前者是附骨之疽,随时能危及性命;后者不过疥癣之疾,不足为惧。
吞下丹药,不待恢复,又揽起毕还秋,继续遁逃。
半个时辰后已是清晨,两人来到长生坊,进了洞府,设下禁制。
葫芦中飞刀再出,没入毕还秋体内。
两人差距太大,林白不敢太过,是故刀意入毕还秋体内的并不多。
不多时,毕还秋低吟一声,睁开了眼。
却见她伤口处依旧寒霜密布。显然,毕还秋躯体太弱,不能承太多刀意,是故寒冰之意难以尽数拔除。
而寒冰之意犹如在体内生了根,虽经刀意消磨,却很快又生于血肉之中。
“还能忍么?”林白扶起她,又给她嘴里塞进丸药。
毕还秋还是说不出话,只微微点头。
葫芦中飞刀再出,携毁灭之意,落入毕还秋身上。
很快,便见她面上寒霜消退,然则面色愈发苍白,不见半分血色。
身上血肉外翻,却不见血水流出,反散出汹涌寒气,头发缓缓脱落,白骨隐现。
方才林白只用了二十余息便尽数拔除寒意,而毕还秋所能承受的毁灭之意却少了许多,是故只能多耗费些时间才行。
熬了一个时辰,毕还秋体内的毁灭之意终于耗尽了寒冰之意,以毒攻毒的法子起了效用。
飞刀将毁灭之意收回,林白又给她喂下丹药。
挥手扫去血污痕迹,给她换上干净衣袍。
而后林白又盘膝坐下,来到石盘之上。
一缕碧绿仍在,月白之色渐浓。另有一苍茫白色,好似寒雾缭绕。
那化神怒吼犹在耳边,每每忆起,血肉便震颤不止。
心中无有凶险之感,守天阁化神并未追索,已脱离危机。
“可惜只能速战速决,否则还能审问一番。”
稍稍缓神,林白静思后事,反思此行得失。
此番杀夏分宜三人乃是一时兴起,是为毕还秋之故,也是得了姜行痴的默许。
以毕还秋为饵,阵中设阵,出其不意,连杀二人,最后又强杀夏分宜。
化神护符确实强悍,等闲金丹毫无反手之机,只能闭目待死。
林白也是凭借多年混元淬体之躯,又有毁灭之意这种大杀器,才能顺利逃生。
那化神护符应只是防身之用,如同顾大娘的狗链,只有临近生死之时才会激发。只是到底不是化神亲临,难以救回夏分宜。
取出三枚储物戒,上面皆有禁锢,需得费些功夫才能打开。
也没空琢磨,只能先收好,林白又赶紧修复自身。
混元淬体已久,体内无有寒意,皮外伤很快便修复完好。
毕还秋伤势更重,不过到底是金丹之躯,既无寒意摧残,体内所剩刀意又少,兼有丹药之功,皮外伤倒也恢复极快。
到得过午,门外连续打入几道灵力,催的很急。
开了门,外面竟有三人,程元礼居中,身边有孟一苇,另有一男修,也是隐弅山的人,名为张擎。
程元礼往里看了眼,只见林白衣衫不整,另有一女子坐在地上,背对诸人,小小洞府内皆是**之气。
“转轮师弟,都什么时候了?你你你……”程元礼是个君子,当即指着林白,气的说不上话。
“我非享乐,乃双修耳!”林白道。
“不着急双修,如今有大事。”孟一苇忽的出声,面上竟还带了几分笑意。
林白不解,看向程元礼。
“姜前辈出关了,让我召你。”程元礼道。
“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林白立即穿好道袍。
程元礼皱眉摇头催促,“快些!”
“出了何事?”林白问。
“到了就知道了。”程元礼道。
林白又看孟一苇,而她也只是摇头,双眸中竟有兴奋之意。
“给她留下驱寒丹。”林白道。
“你倒是疼人,可惜以后用不到了。”孟一苇看了眼林白,随手抛给毕还秋一瓶丹药。
林白好奇的看了眼孟一苇,便不再多言。
出了洞府,林白本以为要去隐弅山,张擎却带队往南。
林白传音去问,程元礼却只是摇头。
再传音孟一苇,孟一苇也不多言,只回道:“守天阁出了些事。”
见问不出详情,心中又无有凶险之感,林白便老老实实不多话。
果然,很快来到了小邬山。
入目可见荒凉,先前的翠树花鸟皆变了颜色。
霜冰未消,鸟虫不见,漫山春色中竟硬生生塞进一抹冬寒。
远处有几艏飞舟,看旗帜应是隐弅山,以及隐弅山的三個老对头,虚云门,天衍剑宗和元婴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