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则两利(1 / 2)

山野林密,团团阳光自缝隙中撒下,映在翩翩飞舞的蝴蝶之上。

林白与裴宁两人小心翼翼,往前方窥去,只想看看岳丰树口中的那“妖女”是何方神圣。

“他跟曲成甲闹翻了?”裴宁问。

此行总计八人,五金丹三筑基,只裴宁和曲成甲两位女修。

“那也不该如此。”林白否决,“即便有了争执,想必也会坐下谈谈。若是谈不妥,也不一定会口呼‘妖女’。”说到这儿,林白又笑着补充道:“曲成甲那等年龄,如何能称得上‘妖’?”

“也是,也只姜家那位不知羞的女人才算得上妖女!”裴宁撇林白。

“……”林白没吭声。

两人静等,过了一会儿,却见前方密林中无有动静。群鸟盘旋在树梢之上,应是人还未走。

“你未入幻梦之中?”等候无聊,裴宁又小声问。

“没有。”林白自然否认,总不能说在梦里还专门气了你一回,跟你打了一仗吧?

他微微摇头,握了握手中石牌,示意并未入梦。

“伱在梦里还是要把我气死!”裴宁却还愤愤,她瞪了眼林白,又道:“那梦境竟无比真实,好似我经历过一般!”裴宁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见了许多沧桑变化,妙妙成了你我捡回来的女儿,其中细节,好似发生过一般,只要稍一回想,便不忘分毫。”

“哦?”林白诧异。

“我成为了耄耋老妇,”裴宁握着剑,语声低沉,“所思所想,皆是儿孙后辈。其中心境,竟也如同寻常老妇一般!”

“那你有何感想?”林白问。

“枯木蝉斩去光阴,却斩不掉自年轻至年老的所经所历。”裴宁微微摇头,她看着手中剑,道:“此番自年轻到年老,我心气竟失了不少。”

林白闻言,盯着裴宁眼睛看了会儿,道:“我记得秀秀跟我说过,”林白握住她的手,接着道:“当时秀秀说你若是有一日,老无所依,老的不能动,走路都需人扶着时你会怎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么?”

裴宁沉吟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当然记得。”她展颜一笑,又现出坚定之色,“我说,若是老的走路都需人扶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真到那时,我绝不会活着。”

“你我当如高山,万年不移。若要久立人前,须存追星赶月之志,矢志不渝之心!”林白紧紧扣着裴宁的手,道:“若是无你陪伴,我一个人也没甚意思。”

“你这句话不知对多少人说过吧?”裴宁笑吟吟的,面上竟有薄红,又低声道:“我记住了。”

两人扯了会儿闲话,又继续静等。

没过一会儿,前面树林中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乃是昔日患难与共的老熟人,何问药。

只是何问药衣衫破败,面上苍白,双目失神。

而另一人却并非与何问药并排,而是骑在何问药脖子上。

那人着黑衣,隐约可见身形纤细。一头白发遮住面孔,不时发出吃吃笑声,好似疯癫之人。

林白与裴宁对视一眼,便见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自抓住何问药的头发,“驾!”好似驱赶马匹一般。

“不是冤家不聚头。”裴宁嘀咕。

这妖女不是别人,正是鹿轻音!

林白先前与李星河夜谈,得知他把鹿轻音困在了某处,当时李星河便暗指此间。

看来鹿轻音确实落塌于此,只是不知何故,竟脱了困境。

看何问药与鹿轻音的模样,显然是又拿捏住了何问药。

果不其然,岳丰树随即跟了出来,立在一株巨树的树杈上,双目幽深。

林白看的分明,岳丰树与鹿轻音是敌非友。本想着鹿轻音与秦凤羽交好,那鹿轻音该跟秦忍松有所来往,继而跟岳丰树相识,没想到人家也是仇家。

“岳掌门,令徒好似爱煞了我,非要驼我前行!”鹿轻音骑在何问药脖子上,白发飘舞,显露出少女容颜,嗓音有娇俏之感,好似邻家妹妹一般,“哎呀呀,我一道旁败犬,也不知配不配得上岳掌门亲传。”

她说着话,手还轻拂何问药头顶,继而手往下,一把攥住何问药下巴,往上猛的一提,何问药头直愣愣的扬起头,鹿轻音继而弯腰下问,两人四目对视,问道:“何师兄,我配得上你么?”

山林幽深,野风阵阵,一白发女子骑在一年轻人脖子上问出这等话,着实诡异的很。

“配……配的上。”何问药哆哆嗦嗦,都站不稳了,战战兢兢道:“是在下配不上仙子。”

“知道就好!”鹿轻音满意之极,她坐直身子,攥何问药下巴的手也松开,抬头看向树杈上的岳丰树,笑着道:“岳掌门,我在这里寂寞的很,要不是令徒援救,我可闻不到这山林中的香气。”

“你待如何?”岳丰树皱眉问。

“只想借令徒一用,消遣消遣寂寞之情。”鹿轻音笑着道。

这话一说,何问药哆嗦的更狠了。

“你放了他,我饶你不死。”岳丰树提出条件。

“哈哈哈!”鹿轻音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在何问药脖子上笑的抖来抖去,痴狂道:“凭你也配?”

“好一个妖女!”岳丰树着实忍不住了,怒喝道:“妖女,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话,取出法宝,乃是一段青竹。

“你舍得?”鹿轻音仰头,白发分开,少女容颜笑的分外开心。手抓何问药的头发,往上又是一扯,笑着道:“他本命回仙草,进能以命救死活人,退能做炉鼎养人,我可万万舍不得丢了他。”

这话分明是要养着,待需要之时,一口吞了!至于炉鼎之事,九阴山之人确也做的出来。

岳丰树阴沉着脸,凝声不语。

林白在旁看的清楚,这岳丰树爱徒操之人手,投鼠忌器,畏手畏脚,反被拿捏住了。

按理说,堂堂一派掌门,调理桥山阴阳,即便不是枭雄之辈,也该有决断之心。如此关键时刻,要么不顾何问药死活,直接拿下鹿轻音,要么就干脆走人,再寻他法。

思及往事,昔年眠龙山时,岳丰树也确实有几分撑不起场面的样子,心胸不够宽广,也有些护犊子。

昔日三弟子,只剩个独苗,想必更为关心爱护些。

林白旁观者清,觉得鹿轻音并无害人之心,乃是别有所图。

果然,岳丰树竟忍住不出手,只道:“你欲要如何,划下个章程!”

“驾!”鹿轻音却不答,好似在催马匹前行。

“停!”走了几步,鹿轻音又喊停,看向前方,道:“转轮兄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林白本就没打算藏形,是故闻言便走了出来,只裴宁还隐在暗处。

“鹿仙子,一别多日,风采依旧!如今再见佳人,我心里欢喜的很。”林白笑着开口。

“孤衾阴冷,寂寞催人老,怎及转轮兄香塌软卧,左拥右抱?”野风吹来,白发散开,便见鹿轻音少女容颜。

她面色苍白的很,嘴角带着一缕笑,双目明亮,又存几分癫狂。

“鹿仙子分明高坐,春风得意,怎言语间好似春闺怨妇?”林白笑着问。

“若能坐你头上,我便不做怨妇了。”鹿轻音道。

“求之不得。”林白笑笑,又看向远处的岳丰树,高声道:“岳掌门安好。”

岳丰树并不理会。

林白也不生气,只又看向鹿轻音胯下的何问药,道:“药兄安好?”

“……”何问药也不开口,只幽怨之极的瞪了眼林白。

扯完废话,林白也不再多言,只细思此间局面。

此番己方只有自己和裴宁,自是能轻胜鹿轻音,可若是对上岳丰树,怕是还有波折。

若说底牌,也只顾大娘的狗链能救一救重伤,人却无法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