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寻道(1 / 2)

涓涓细流自上而下,泉水叮咚,更显洞中静谧。

顾瑶盘膝坐在小水池边,一手托袖,一手放水池里搅动。

林白在旁静看,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传音法门。

只是瞧着瞧着,心中渐渐有所悟:自己搅裴大姐水的时候,也能知晓裴大姐心思,就是不知两者道理是否相通的。

反正且先等着,总有一日能亲自搅上水,从而跟顾大娘说上话。

过了良久,顾瑶终于睁开眼,收回了手。

林白也不急,静等她说话。

顾瑶更不急,把湿漉漉的手往林白袖子上抹了抹,毫无高门嫡传风范。

“你在顾大娘跟前搞湿了手,抹我身上?”林白心中嘀咕,面上谦卑。

“老祖说,别来烦我。”顾瑶终于开口。

林白愣住,心说你搅了半天水池子,就湿了个手,啥也没得到?是不是没把顾大娘伺候高兴?

一时间,又觉无奈。

思及往日辛勤制符,几被榨干。又顶着海风烈日布阵,辛苦万分。还给捶背捏肩,孝顺之极!如今当真是人走茶凉,顾大娘卸了磨不管驴的死活了!

“以后再想让我拉你的磨,那可不能了!”

林白心中气顾大娘用完了就丢,面上却还是不显,只问道:“老祖可还有言语?”

“倒是还说了几句话。”顾瑶道。

看来没有卸磨丢驴,林白欣慰万分,连忙追问,道:“是何言语?”

“老祖说,”顾瑶微微歪着头,盯着林白眼睛瞧,一边道:“说伱所经所历是旁人穷尽一生也难全数遇到的。遭受诸多磨难,却不失本心,虽多有不端之举,可终究未踏上邪路,也算难得。是故,不需参看别人丹论。只静下心绪,顺其自然便是。”

“当然,”顾瑶放了一半又接上,“若是能寻些人聊一聊也不错。只是诸般事业,还是要靠自己才是。”

林白感动坏了,方才还骂顾大娘呢,这会儿听顾大娘话语,竟颇有激励赞赏之意。

好似评价不低,只是我行了什么不端事?

“顾大娘本就性情冷淡,能说出这般话语,看来我确实没跟错人。”

“裴大姐让我不要舔鞋底,此言大谬。主要还是看舔谁的鞋底!”

林白想了半天,觉得顾大娘言语有理,与自己所想的也差不多。

朝小水池一拜,道:“谢老祖教诲!”

“老祖说你多有不端之举,你做什么了?”顾瑶好奇问。

只睡了几个女子,杀了几个鸟人,怎么能算不端?林白稍稍摇头,道:“我心如明月,那只是老祖的激励之言罢了。”

他摊开手,问道:“你见我何时做过歹事?”

顾瑶想了想,继而点头,道:“你除了喜欢说些大话、空话、腻人的马屁话外,倒真是还不错。大是大非看得清,也没有害人的心思。”

这都什么话?林白没脾气,也懒得跟她争辩,只是不做声。

“外面都说你勾了曲家女,还说你跟天池派盖姚两家、淳于家、姜家、田家、杨家,乃至我家女子有染。”顾瑶道。

“唉。”林白叹了口气,道:“不遭人妒是庸才,闲言碎语,风言风语于我如清风拂面,不碍我心。”

“对了,”顾瑶笑嘻嘻,“老祖还说,让你多把心思放到修行上,少把心思放到偷女人上!”

“……”林白愣住,瞪着顾瑶,心说你怎不早说?就趁着我说完大话,你再揭出来?

而且顾倾水堂堂元婴高修,坐你水帘洞就行了,管我裤裆干嘛?怎跟狐狸学起来了?

“老祖当真是关爱我。”林白再朝小水池一拜,道:“林转轮谨记在心。”

“所以,你到底偷了谁家女子?”顾瑶问。

“天已不早。”林白起身。

顾瑶拽住林白衣摆,道:“杨冰那贱人最是风骚,你只需稍稍花些心思,必能拿下!”

杨冰有什么意思?要睡就睡她姐!

林白没敢应声,狼狈逃走。

在心里骂了一路,寻到朱见羊处。

“我打算回凤鸣山。”朱见羊红光满面,他看了看四周,道:“此地灵气浓郁,乃是修行的上佳之处。只是终究不如老家自在。”

“是啊。”林白点头,想起了花溪县。

两人饮酒谈天,待夜尽天明,朱见羊便去寻顾芳拜别。

顾家人才少,如今顾家的诸多庶务都是顾芳在打理。至于顾瑶,地位则更高些,能直接面见顾倾水。

送走朱见羊,林白又跟顾芳聊了一会儿咸淡。

“飞雪是我家的好苗子。自打眠龙山一事,她受了重伤,如今还没好全,修为进境也慢了下来。前几日祭礼,她也只露了一面,少与人言。你不如去看看她,跟她聊聊天,或有助益。”顾芳直接给林白派差事。

“也好。”林白并不推拒。

带上妙妙三女,林白寻到顾飞雪住处。

人如其名,顾飞雪人亦如飞雪,自带三分寒气。

她着白衣,眉目淡然。样貌虽是极佳,却少显露笑容。

两人对坐,三女侍立在旁。

“蛛丝如雪,于体内飘荡不休。如今还未大好。”因着共过生死的情谊,顾飞雪对林白倒是不怎么冷淡,有话也直说。

“没有法门能尽数拔除?”林白问。

“早已拔除,只是伤了根本,一直养着罢了。”顾飞雪竟微微有笑,她看着林白,道:“昔日云中鹤,今日林转轮,你是为丹论而来吧?”

“正想请教师姐。”林白道。

“飞雪满头如白发。”顾飞雪稍稍摇头,笑着道:“你问道于盲了。彼时入山之时,亦是求索丹论之时。”她点点了她胸口,道:“如今我丹论还未得,并无半分头绪。”

她面上有笑,语声淡然。只是林白听着,却好似有几分颓丧之心。

“雪里已知春信至。”林白轻声规劝,“师姐只看飞雪落满肩头,岂不知转眼便春暖花开?伤了根本,大道之路却未断绝,只稍稍艰难些罢了。不必颓丧,日日进取便是。”

顾飞雪闻言,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问道:“裴宁如何了?”

“她自在天池派,倒也没什么事。”林白道。

顾飞雪点点头,又问道:“那位秀秀师妹怎没来桥山坐坐?”

“她被沉玉仙子拘着,一直辛勤修行。”林白没敢说是狐狸之所以拘着秀秀,乃是怕自己乱拱。

“沉玉仙子所知广博,又修诸般技艺,秀秀能得她言传身教,自是好事。”

顾飞雪看着林白,问道:“昔日眠龙山中,若是你遇了秀秀,是不是就丢下我不管了?”她语声飘飘渺渺,好似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