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礼(1 / 2)

月光自树木的缝隙落下,斑驳一片,稀稀疏疏犹如残雪。

听闻朱见羊询问“丹论”之事,林白心中颇有感慨。

所谓丹论,是需契合自身本命,合乎自身经历,乃至性格,于大道极其重要之事。

有人见山,便觉山高难越,存畏难之心;有人却胸怀广大,有一览众山小的雄心。如此之下,人分高低,丹论便有了高低。

也因着如此,丹论要么简单,要么复杂。

而且心境也极其重要。如散修之辈,练气和筑基论及杀伐之道,远胜宗门家族子弟。

可一到结丹,精于争斗的散修便难以跨过。一来是杀伐多,整日为生计奔波,心境难免有变;二来是缺有德长辈指引,少了几分洒脱之心,容易走上歪路。

是故身为散修而结丹的修士少之又少。可一旦能吞丹入腹,大都是人中俊杰。

而宗门家族子弟,因自小就将其性格往坚韧洒脱上引,虽争斗的能耐小了些,可修为上却甚少经历阻碍关卡。

林白虽是散修出身,也善争斗杀伐,此身更是入道极晚,但因缘际会之下,却早早知晓丹论之事。

先是贞姐肉身取丹论;继而宋清临死悟道,以人生为长河成就丹论;后有铁化生苦求丹论,却死在雷劫前夕。

再之后元婴高修鹿海客临死之前回思丹论,自言违却本心。

又曾亲见铁化生与朱见羊的丹论之辨。

凡此种种,尽皆是修行之路上难得的见闻。是故自打筑基之后,林白心中便时不时琢磨一二。

起初林白陡然听闻宋清丹论,心中起了模仿之心。可随着见识日广,闻听铁化生的剑浊人浊之言,又有李星河评价宋清丹论,再到鹿海客自言其违背初心。

如林白所遇之事,若是让别人只闻听其中一件,稍稍机敏灵巧之辈便会有所感悟。而林白连番遭遇,连番牵扯其中,着实是眼花缭乱,反有几分乱却自身之意。

“正要请教。”林白看向朱见羊。

自打与来到桥山地界,林白遇到的第一个筑基便是此人。

彼时此人坐守凤鸣阁,几已断了往上的心思,只每日练字交游。

待交往日深,又经黄如花一事,两人便既交心,林白颇得其提携。

又经地窟旧事,眠龙山死生变故,两人着实是肝胆相照。

而朱见羊历经诸事,向道之心越强,且突飞猛进,不仅成就了丹论,便是金丹也在眼前。

林白从来都是盼着朋友好的,自然也欣喜。

“本命万千,丹论亦是各有不同。即便是本命相类,经历相似,丹论也难相仿。”

说到这儿,朱见羊稍稍一顿,接着道:“你虽年轻,可所经所历远比我要丰富多彩。”

他抚须笑了一笑,又道:“自打与你相识,你我历经许多死生。方才我还听闻伱在无字秘境之事,知你与曲成甲翻了脸,知你与沉玉仙子的命契之人有旧。”

朱见羊指了指妙妙,“这丫头还给你想了许多报仇的法子。”

妙妙不吭声,扯了扯朱见羊的袖子,似不好意思。

林白看了眼妙妙,这丫头别的不说,起码是真有孝心的。

“依我来看,你既然如今还未拟定丹论,那倒是不急在这一时三刻。需知,越急越做不成事。”

朱见羊颇有感慨,又道:“丹论事涉大道,马虎不得。不如静一静心,多回思回思往事,展望展望来日。秉本心,究本命,合乎自身。再定下丹论不迟。”

他又指了指青云山巅,笑着道:“妙妙说你得老祖青睐,与顾瑶日日混在一起,关系亦是极好。不如再去问问她家,指不定能有所得。两代元婴,底蕴何其厚也?”

“师父,顾老祖对咱们师徒的厚爱之情如长河,咱们些许回报却只是点滴露珠。若是能结丹,便能更好的孝敬老祖,更好的为老祖办事,也能稍稍回报老祖的大恩大德!”妙妙十分严肃正经。

这话意思是,能薅顾家一点是一点,万万不能心软。

只是她愈发能耐,这等不要脸的肉麻话也不知跟谁学来的。

场上有傻的,姜鱼闻言连连颔首,叶清梦也是双目明亮的看着妙妙。

便是顾无伤都叹了口气,道:“妙妙师妹勿要这般言语。咱们不是外人,老祖为我等遮风挡雨也是应该的。至于回报之言,也不需说什么,若能大道更进一步,老祖也必然开心。”

朱见羊只是抚须笑,也不再多言。

又闲扯了几句,顾芳便赶了过来。

顾老全身死,顾家小辈,连同诸多附庸,都是需要来拜一拜的。

说起来,顾家还真是悲催。

前番顾家元婴顾青山身死,后有金丹顾金针金丹自爆,如今再去一金丹。

因往事之故,顾家金丹本来就少,筑基又年少,倒是有几分青黄不接的苗头,跟朱家相仿。

只不过顾家有元婴镇守,只需好好休养生息便是。过上了几百年,再养出几个金丹,依旧是桥山一霸。

朱家、田家和华清派因跟顾家关系匪浅,自是早早来了。

前番鹿海客身死,顾家一展往日耻辱,威震四方。彼时就有人想来祝贺,但顾倾水是个清冷之人,少见外客,又因顾家内里人才太少,本就想休养生息,是故全给推了。

此番顾老全身陨,一众附属自是借这机会全数赶了来。

金丹之死算不得大事,是故礼仪也远没有元婴祭礼隆重,只是肃穆之意不减。

凡事自有顾家操心,朱见羊一出关就被顾芳纠了去,帮忙接待来客。

“田前辈。”

田家家主田归琴到来,林白赶紧行了礼,人家送妙妙一把飞剑当做礼物。

“有空来我家坐坐。”田归琴很是和善,看林白的目光亮晶晶的。

因着苍云门之事,林白跟田家也结了大大的善缘。

后来又因无字秘境之事传开,林转轮之名倒也算是在桥山有些响亮了。

而且还因曲成甲之事,人人都知林转轮跟沉玉仙子的命契之人有旧。

林白也跟外面解释过,但桥山这破地方向来安稳,人一多就嘴杂,都传林转轮之所以跟曲成甲结怨,乃是睡了人家嫡传后辈和嫡传爱徒,把不吭声的乌龟惹恼了。

境界低微,嗓门就低。即便顾家的顾芳在外串门时常为林白辩解,可别人还是不信,只当林转轮勾女有道,又骗上了顾家女。

先前田家的田养春就想给林白送俩姑娘,如今林白声名渐起,不仅显露了许多能耐,更得顾家嫡女顾瑶厚爱,是故田家又起了心思。

应付了田归琴,待朱玉树和田婉君拜祭过,林白便带他俩寻了僻静处闲聊。

有些日子没见,这对夫妻好似更加恩爱。

如今凤鸣山事务都是田婉君操办,朱玉树一心修行。若无要事,朱玉树一般不理会家事。

田婉君本就处事稳妥,又有朱见羊和朱玉树力挺,倒是把凤鸣山管的井井有条。

果然,略叙了几句闲话,田婉君便迫不及待的邀林白去凤鸣山传道。

“不拘什么,无论炼丹,制符,乃至阵法,你只管教。但凡能遇着几个有天分的,那就是天幸。”田婉君胃口极大,什么都想让家里人学。

这种讲道的事寻常的很。桥山安宁,不论门派家族,都有讲道论道的习俗。便是散修,也时时举办道会。

只不过前者大都用心传授,后者往往藏着掖着。

这是应有之义,林白自然应下田婉君之邀。

又过了两日,桥山各派各族皆派人来拜祭。

“你怎住到青云山了?不回去了?”姜小白随同姜行痴而来,后者自去同顾九重说话,姜丫头便拉住了林白。

“诸事繁忙。”林白知道这是催债来了,反正只当听不懂,又道:“我偶得了一门功法,与小鱼儿甚为相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