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前辈学究天人,深谙命理阴阳,想必小友已得真传。”朱见羊道。
秀秀赶紧摆手,“我差的太远,皮毛都未学到。”
“不妨。“朱见羊又咳嗽几声,“我重伤待死,却有苟活之心。能否请小友为我起卦,指明我该去何处。”
“这……”秀秀愣了下,道:“前辈境界高于我,此处又牵扯三大派,我……”
“且试试。”朱见羊面上爬满青紫,极力忍痛,却犹有几分慈祥。
秀秀点头,手握铜镜,上蕴淡淡水波。
“得罪。”秀秀伸指,纳来朱见羊身上一滴鲜血,放入铜镜之上。
很快,水波散开,复归平静。
秀秀小脸一黑,“好像……”
“好像不是太好?朱见羊笑。
秀秀点头。
“前后俱是绝路,无有转机?”朱见羊又问。
“好似再往西南,或有一分生机。”秀秀小声道,她对自己的能耐并不自信。
再往西南,便是继续往深山里行了。
且不说深处会有九阴山之人,便是妖兽也会更多,更凶残。
秀秀小声道:“前辈,我学艺不久,许是算错也是有的。”
朱见羊微微摇头,“你秉良善之心,又怎会错?”他那泛着青紫的苍老面庞上挤出笑,“大道艰难,前路漫漫,小友珍重。”
“前辈珍重。”秀秀作揖一礼。
前番饶了一下,这会儿便该往东南行。
行了五六里,改正方向,依凭心中指引。
一路听闻兽吼,偶有血腥之气。行了两日,山林无路,又多危险,磨磨唧唧只走了二十来里。
“朱前辈说有九阴山的人伏击,我需万分小心才是!”秀秀手执铜镜,一脸警惕。
按下恐惧之心,秀秀走十步退五步,一路小心观察,但凡听到半分声动,都要停下来半天。
如此磨叽了五天,又往前行了二十里。
“怎没见九阴山的人伏击?”秀秀小小眉头皱着,“莫不是人已走了?”
“是了!距我见朱前辈已快有十日了,指不定九阴山的人得了福缘,一股脑的全都走了。”
秀秀想了半天,自觉推断合理。
又往前继续行,山中林木繁茂,鸟兽颇多。也没见半个人,倒是遇了几处争斗之地,颇有许多断折的高树山石。
还有许多火焰灼烧之处,却未引起山火,想必是精通火属功法的前辈所留。
“我要再小心才是!小心无大错!”秀秀愈加谨慎。
不敢走直线,左边走走,右边走走。行一会儿,就要停下来观察前路,回望来路,着实谨慎。
又折腾两天,白嫩光滑的脸蛋上竟有疲惫之色。
不过好在没遇到半分危险,光自个吓自个了。
“怎么没人?莫非我迷路了?”
细细感受缥缈之机,确是在前。再看树木稀疏,日月转换,方向也没错。
秀秀又自个吓了自个半日,便又往前走,一桃花林现于眼前。
桃花林外有数具残尸,有几头野兽撕咬。
“这里应是陷阱了,指不定便有阵法。”秀秀不敢近前,只隔着老远去看。
心中那缥缈之感就指向桃花林。
等了俩时辰,没见半分异常,倒是那些残尸快被野兽啃食干净了。
手握铜镜,伸指轻点。微微水波荡漾,秀秀闭目不动。
“这次是真没算到。”秀秀歪着头,皱起小小眉头,“是凶是吉也不知。”
她想了一会儿,摸出一小小木簪,又点向铜镜。
“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看不到,他去哪儿了?”秀秀枯坐一会儿发呆。
过了半日,眼见天已黑了下来。桃花林外的残尸业已不见,野兽也没了踪影。
远处虎啸鸟鸣,刺耳之极。
秀秀吓了一哆嗦,赶紧放出鼹鼠。
“……好鼹鼠,帮姐姐再去看看。”取出干果,先把它喂饱,鼹鼠这才往前。
过了半个时辰,鼹鼠叼着两瓣桃花回来。“叽叽叽叽。”鼹鼠爬上秀秀袖子,献上花瓣。
“忠良之后确实是忠良之后,就是师姐迟早要被你吃穷。”喂了鼹鼠,知前方安宁,秀秀又等片刻,这才上前。
绕开先前残尸之地,迈步入了桃林。
地上是浅浅青草,软绵绵的。青鹿仙鹤,蝶舞鸟鸣。桃花片片,随风飘落。
继续往前,便见一小小圆圆的水潭,有三丈方圆。
上有一圆圆石岛,三尺大小。可平整异常,不似天然,好似磨盘之类。
“天启就应在这里。”
秀秀松了口气,拍拍腰上荷包,似在跟忠良的鼹鼠说话,“从八卦山一路漂泊,又入眠龙山,歪歪斜斜走了许久,历经无数艰……无数风景,终于到了。”
环顾四周,只见微风吹动桃花,荡来阵阵清香。
深夜之间远处传来猿啸悲声,近处又有鸟唱虫鸣,却更显此间静谧非常。
轻拨潭水,有微凉之意。往下细看,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秀秀掐指,迈步行于潭水之上。来到最中间,盘膝坐在石盘之上。
“我本命渊潭月影。此地有深潭,映圆月之影。身坐此间,当……”
话还没说完,那石板竟失了支撑,掉入深潭之中。
秀秀欲要起身,却觉身下潭水有暗流一般,霎时间整个人被吸入水潭之中。
伸出手,欲要向上去,身躯却不听使唤。
那暗流也不急,却如何挣扎都无用,只缓缓往深潭中落。
手中铜镜已脱了手,头发散开,朱钗掉落。
一时间,秀秀有隔世之感,好似要去奔赴极远之处。
“要回家了么?”
身躯越坠越深,秀秀已不再做任何反抗,只向上看去。
漆黑双眸穿过幽深潭水,只见一轮明月悬挂,好似在天边,又似映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