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噤聲,突如其來的的慟聞還沒來得及消化成情緒,一片混亂,但我並不擔心父親,我了解他們的交情,費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下重手的。
「琴姐姐,有誰在裏面吵架……」冬城這一問反而讓我清醒過來,我抱著他,比起對他更像對自己說「沒事的……」
琴林逕自站了起來,說下去,語氣淡漠,神色卻是與之相反的逼迫:「我知道,你還沒忘了她吧,所以才會和太太離婚。你是我與她都信任的人,是我們唯一放心把小琴托負的人,唯一」
一拳下來,費得沒有讓他說下去。
「這拳不是因為純憶而打的,而為了我自己。我是真心地,想、把、你、狠、抽、一、頓。」他面露愠色,咧牙吆喊,字被怒氣抖得像秋天的黃葉。
「你!」費得來勢匆匆地逼近,想要補加一拳,不料看進琴林執拗、卻未改清澈的雙眸。
未幾,他認輸地鬆手,倚坐隔些距離的一角。
這個結果他早就料到吧,費得自嘲地笑了一下,畢竟他從未赢過與琴林之間的任何一場爭吵。
「有這麼的一個人,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忘記。」
他盯著前方虛空的一點,木無表情地說,琴林知道,他己經找回了理智。
「這點我的前妻從一開始就是了然的,她曾經想過改變我,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做了放棄的決定。老實說,對於我來說,一開始跟她一起,是釋然,分開,更是如是。」
他吁了很長的一口氣,聲音像冰淇淋般軟化下來:「但你知道嗎?你是那樣明顯地利用純憶作藉口,無疑是在鄙視對我們的友誼。我這刻在意的,是我好朋友的生命,和他看得比生命更重的人,僅此而己。」
琴林表情一僵,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
「琴林,有問過小琴的意見嗎,你怎知道她怎麼想?再說,你患的是什麼狗屁病,找到心臟移植者不就好嗎,你可是醫院院長,院長,你……」
「費得,記得我,你,和純憶三人是怎樣認識的嗎?」琴林截住了他的話。
費得像被點了穴道般,驟停話語。
「我們獲邀參加德國的血液項目研究,那個不借拆資無數資金的研究項目,研究的,是異常排斥性的RH血型的特殊藥物。RH是最稀有的血型,而加上非一般的陰或陽性的人,那時全球僅有三十多人。就是在那個項目中,你發現了特殊RH血液的可造性。」
琴林整理了一下袍子,重新站得畢直,直視著費得。
「項目資金之所以沒有上限,是因為項目的投資人,某個富甲一方的商人,是RH異常排斥性的擁有者。他患有心瓣病,必須進行心臟移植,但礙礙於此血型固有不能與其他血源融合,即使找到有合適的RH血心臟移植者,術後也只能活命一年。
他不惜動用所有資金,也想研發到能解決排斥性的藥物,把血型重新轉為普通的陰或陽性。但是,你應該不會忘記得項目的結果吧。」
「他最終,只能屈服於一年的壽命…」費得整個人都冷下來,木然地吐出這句。
「十多年前,你問我的一個問題,我現在就解答你吧。那時,你問我:心臟權威的人比比皆是,為什麼偏偏找著我這個無名小卒,與純憶相比,簡直差天共地。我那時候,狠狠地揍了你一頓吧,呀,真讓人懷念。」
琴林優悠地挽起白袍的子,笑著揮了一拳,很輕易地被費得擋了回去。
他若無其事地收起拳頭,說:「揭盅吧,因為再也沒有任何人比我更適合測試了」
森冷的字凝固成無數冰粒,給費得棒頭一擊。
「我就是RH血型,異常排斥性。即便找到合適的心臟,我也不可能活多過一年了,更何況,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