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爹,你收嘞啥东西呀,要一百袁大头?”老板娘从里屋探出头来问。
“就这个破烂玩意。”老板朝柜台上一指。
“咦……咦……就这破烂玩意你一百袁大头收啦?俺还当是商鼎周卣嘞,俺还当是汉玉唐彩宋瓷嘞!值个屁呀!你这个冤大头,净干些败家赔本勾当!”
“孩儿他娘,你就当俺猪油蒙心,收了算了,再说俺跟大哥也商量好价钱了。”
“一百块不收!收根球也比收这东西强。”
“孩儿他娘,你就当是根球收了吧!”
“你个鳖孙,要收你收,老娘没钱!”
老板跟老板娘斗气吵起嘴来了。
“那咋弄?恁要不收俺到别的店里瞅瞅?”来者说道。
“收收收,老哥,咋不收嘞?你等住,俺去拿钱。”
“你这鳖孙,真过不成了,一百块不中,最多八十!”老板娘破口大骂。
“亲哥,恁看,一百块真是太多了,你看八十可中?”老板故作为难状。
“恁都别在俺跟前演双簧了,中不中?”来者撇嘴冷笑,“一百块少一毛都不卖!”
“咦……咦……看恁精哩,俺不搭腔了,倒尿盆去。”老板娘见双簧被来者识破,扭身钻回里屋。
“老哥见笑,稍等。”老板朝来者拱拱手,跟进里屋拿钱去了。
“孩儿他爹,那东西一百块袁大头值吧?”老板娘悄咪咪地问。
“值,值,是件好宝贝儿嘞,怕值一万袁大头嘞,咱发财啦。”老板高兴地抱住老板娘啃一口,屁颠屁颠数钱去了。
“日恁八辈,少来撩拨老娘,老娘倒尿盆去了。”老板娘狠狠剜老板后背一眼,端着尿盆出去了。
老板数出九十六块袁大头,捧了出来,和先前撂柜台上面的那四块放做一堆,说,“老哥,一百块袁大头,你查查。”
来者随意从袁大头堆中间捏出两块儿,指甲掐住银元正中,放嘴边一吹,侧耳聆听,发出银币特有的悦耳颤音,两块袁大头吹过,来者又把这堆袁大头二十块一摞,齐齐码了五摞,说,“真嘞,是真大头,一百块,东西给搁这儿,这钱俺拿走了,白白。”来者几把抓起这堆现大洋塞进衣袋,美滋滋地走了。
老板娘急匆匆慌忙忙倒完尿盆,提溜着,从后院茅房跑回到店里,看来人已去,溅手上的尿滴都顾不上擦,急吼吼问道,“鳖孙,这东西真有你说的恁值钱?”
“值!绝对值!必须值!”老板美滋滋抚摸着那物件,头也不抬说。
“你鳖孙没有看走眼?真值?一万袁大头?”
“俺没走眼,俺干这么多年古玩生意,啥时候走过眼?不过就是看不出来这是个啥东西,俺得拿回家,叫俺爹看看,说不定俺爹认识。”
“快去快回,别长你爹家里,都二十大几的人了,收件东西还得找恁爹。”
老板把柜台那堆烂布扔了,关上铺门,拿出半匹粗棉布,撕下一块,仔仔细细把那东西包缠好了,说,“孩儿他娘,来,给俺招呼住抬到自行车上,这玩意真沉啊,怕有四五十斤吧。”
“还是庄稼人有劲,看看人家,身材精瘦,净是腱子肉,哪像你憋孙,虚膘,拿根棒子还得让老娘搭把手。”
俩口子吵吵骂骂,把东西抬到后院,放自行车后座上,老板拿根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转身回店扣了狗皮帽子,戴了狗皮手套,骑车出了后院,朝他爹家赶去。
那时代,那年月,自行车可是奢侈品,堪比今天奔驰、宝马、法拉利,还全是外国原产地原装进口,很有钱很殷实的人家才买得起,骑着拉风的很。
话说老板骑着自行车,车轮滚滚,车铃叮当,一路穿街过巷,带着一百块袁大头收购来的宝器,赶到老掌柜家,也不下车,一轱辘撞开院门,急乎乎闯进院子,大声嚷嚷道,“爹!爹!恁瞅瞅,恁快来瞅瞅,这是个啥东西?”
“淡定,吾儿淡定。”一个身穿白绸对襟长棉袍,五十多岁的白面山羊胡子老汉手负腰后,迈着八字步慢悠悠从堂屋踱出,这老汉正是老板他爹。
老板蹬下车架,把自行车停稳,关上院门,插上门闩,边解后座绳子边说,“爹,今儿个俺可收住宝器了。”
“瞎咋呼个球哇?老子啥球稀罕物件木见过?”
“爹,就这稀罕物件你木见过,给俺搭把手,抬屋里恁好好瞅瞅。”
爷俩儿合力把东西抬进屋里,放在八仙桌上,老板他爹拍拍手,轻蔑地说,“切,东西是怪沉,根据重量和造型来看是件青铜兵器吧?唬不住老子,老子见过得多了!多少钱收嘞?”
“一百块袁大头。”
老板他爹摇头,“贵了。”
“爹,不贵,这不是青铜兵器,如果是件青铜兵器俺至于屁颠屁颠带来给你瞅?俺就是吃不准是啥,不过准是件上古神器!”
“打住!打住!”老板他爹连连摆手,“先别喷,打开瞅瞅。”
老板揭开白布包装,他爹只看一眼,浑身颤抖,接着眼白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