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与公子那么亲近,会不会是公子对他们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孟阳不再言语了。……齐襄公经常出现夜里睡不着的现象。从孟阳的言语里齐襄公分明意思到那群工匠活着的危害,也许就是明天向自己挥剑而来的刺客。忽然齐襄公“嚯”地坐起,嚷着:“不行,你明天率亲兵包围小白府邸,必须取下那一百五十名工匠的人头来见寡人!”
孟阳似乎已经是睡意朦胧中,也随着坐起来了,他用手轻轻地抚慰着齐襄公的后背和前腹。低声地说:“臣遵命就是!只是怕公子再出面阻止,臣下就难以复命了。”
齐襄公说:“寡人命令之事,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这下可是让臣下为难了。公子一心保护那些下人工匠,不杀公子就难以杀那些工匠,如果杀了公子朝中大臣一定会把孟阳当做不仁不义、丧心病狂之徒!臣下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莫不如主公下一道暗令就以保护罪犯名义命臣处死公子小白,到时候臣率主公亲军围定公子府邸,量他百十个工匠难逃孟阳的手掌。”
“这……”齐襄公犹豫了。心想小白对自己没有恶意更没有威胁,无辜杀了小白一定会引起朝中大臣的非议。
“主公以为小白公子怎么样?”不等齐襄公回答,孟阳就继续说下去了:“现在朝中的有资历的重臣对小白公子的印象都不错,从小没娘,经历了很多苦难磨砺,为人和善,甚至有人主动为他请命重用……,这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就算小白朝中人都说他好又怎么样?寡人不用他,照样只能老老实实做他的公子。”
“可是君上还是重用公子做司空了不是。”
“寡人不会给他军权,他再有本事也翻不了天。”
“小白确实没有军权,调动不了精锐甲士,不可能搞出大规模围攻簒政,可是主公别忘了,有一个刺客就可以闹翻后宫,如果公子操纵训练这些死里逃生的工匠来对付君上,那就是上百个刺客,……。”
“你是说小白他也有谋反篡位的野心?”
孟阳压低声音说:“臣下愚钝,尚看不出公子小白有什么阴谋。但臣下做一个假设:假如主公这面发生什么意外事件,那从中顺利即位的就只有公子小白。所以说只要有刺客达到目的,那从中渔利的还是公子小白。”
齐襄公似乎得到了提醒,他在黑暗中忽闪忽闪地眨动着眼睛,忽然齐襄公将孟阳的头转向自己一面,对孟阳说:“明天你悄悄派人去小白府中观察动静,如果小白调回那些工匠不是为了他府邸工程,而是教授这些工匠使用兵器,就说明小白的确是有用这些亡命之徒谋杀寡人的企图,意在簒政谋反。到那时候证据确凿,寡人杀了他,朝中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或为他闹市。”
孟阳在黑暗中回了声:“遵命!”
公子小白将一百五十名工匠性命救下了,但他知道麻烦也来了。尽管这种救赎还是暂时的。回到府邸,小白对鲍叔牙说:“给这些工匠发放盘缠,赶紧打发他们回家。”
“公子不成,现在放他们回家,孟阳马上就会禀报君上;万一再有人落入他们手中,有证人、有证言,公子就犯下了欺君之罪。”
“可是我知道孟阳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国君更不会饶恕这些工匠。权宜之计,只能是短时间有效,如果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费尽心机的事情就会化为泡影。师傅不觉得他们十分危险吗?”
鲍叔牙沉默了片刻,提醒说:“师傅更觉得公子你十分危险,可能因为这百十号工匠让公子失去国君的信任。不如这样,先打发一部分人回程,留一部分人做工程之事,这样到头来就说一部人已经逃走,君上定会发怒,但也无可厚非。”
“师傅是说,一定要有一部分工匠要做牺牲品?”
“不然公子将无法回对君上。”
公子小白说:“小白不能忍心让这些工匠白白送死。要尽量将这些工匠尽快打发走。具体事情还需要师傅精心策划精心安排。”
工匠们都十分感激公子小白的救命之恩,当鲍叔牙要打发他们逐渐返回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表达要随公子小白,在公子府邸做下人或侍卫。年轻力壮的一定要鲍叔牙发他们兵器,他们愤愤不平地说:“既然公子不顾自己的危险,大义拯救我们这些下人,我们就要以身相许报答公子,为公子看家护院。为保护公子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也值得!”这些人生命在权贵们的手里就是一棵无名的小草,但当他们意识公子的救命之恩的时候,宁愿将性命和公子的命运扭在一起。这既让鲍叔牙感激涕零,又将鲍叔牙逼得无可奈何。鲍叔牙耐着性子只好和大家说清形势,告诉他们留下来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而且是公子与他们同样危险。
忽然那个曾咬断口中绳索的老者开口说:“公子救我们,公子的危险我们不能不顾。我们都是奴才,公子如此不顾一切地拯救我们,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该拿起兵器日夜守候在公子身边保护公子安全,用我们的性命保护好公子……。”
这些工匠群情激愤、一呼百应。这个说:“不是公子我们早就进了阴曹地府,既然死了一次还怕什么!”那个说:“做人就该是知恩图报,我宁愿誓死保护公子,寸步不离开公子!”
“对,誓死保护公子,寸步不离开公子。”
“誓死保护公子,寸步不离开公子。……”
鲍叔牙见状知道自己遇上了更大的麻烦,这些工匠的情绪让鲍叔牙不知如何处理了。鲍叔牙经过耐心说服劝导,好歹是打发了几十个人先走,留下来的人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老者继续做公子府邸的工程,另一部分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和府邸中的家丁一起操练兵器,鲍叔牙也希望为公子小白扩充一些侍卫人手。
孟阳得到下人的报告,说公子小白的确把拦截下来的工匠做军士操练了。孟阳即刻出兵围剿公子小白的府邸,可是转念一想,不能那么草率,公子小白还是一个狡猾多端的人,尤其还有一个鲍叔牙,是一对很难缠的对手。还是稳当一点好,让自己拿到第一手证据再说。于是这个孟阳为了进一步证实小白公子确实将那些工匠当军士训练这个事实,亲自跑到公子小白府邸探视。结果公子府上把门的并不认识孟阳,便拦住孟阳不允许他进入公子府。孟阳掏出自己可以出入国君府邸的腰牌甚至亮出国君的宝剑,守门人不认这些东西,就是不准孟阳进入。孟阳为了不惊动公子小白,没有带一兵一卒,彰显不了自己身份的高贵,受到此冷遇,不禁十分恼怒。
孟阳厉声喝到:“你们认得我是谁吗?”
守门的人摇摇头。
“我是君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士大夫孟阳!”
守门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士大夫、什么孟阳。
孟阳急了:“我是为国君执行任务,你敢阻拦我,就是阻拦君上。信不信我可以一刀砍了你!”
守门人仍是摇摇头。
孟阳心中的怒气涌上头顶,“嘡啷”一声抽出宝剑,挥剑就要向守门的人劈来。鲍叔牙听到门口的吵闹已经赶到大门口,他正在为孟阳的到来感到意外,却见孟阳动起真格的了,赶紧叫了一声“孟大夫有话好说!”
孟阳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探个究竟,见已经暴露了身份,心想我这是何苦呢?管他真假,杀了这府邸的人,早出我孟阳心中这口恶气有什么不好!他恶狠狠地看了鲍叔牙一眼,把长剑插进剑鞘,做出无所事事的样子。对鲍叔牙说:“公子府上把门的比狗都厉害!”说完转身走了。
鲍叔牙问了问守门人一些情况,赶紧找到公子小白。鲍叔牙说:“孟阳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说是执行国君交代的任务,我猜他有可能是冲着这些工匠们来的。而且是来探知底细,或许放走的一部分工匠孟阳已经知情了。这样国君就会制我们欺君之罪。而且是私下放走了国君心目中的要犯。”
小白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说:“既然君上要治罪,就动员这些工匠赶紧逃命要紧,一切都有小白顶着。”
鲍叔牙急了,对公子小白吼叫起来:“公子不可以不顾自己,你要为齐国的臣民活着。有一天公子的恩泽要惠及朝廷百姓,不可为眼前的事情无谓牺牲。你赶紧收拾一下出去躲一躲,这里有我在,我倒要看看孟阳这个鸟人到底会出什么幺蛾子。公子到郊外看看风声在决定是否回府,如果师傅安然无恙会派人通知你,如果师傅不测,你就要讨到他国躲避。你贵为公子不可做无畏的牺牲”,
“师傅莫急,先打发那些无辜的工匠,如果君上再派人来,首先是他们性命不保。即便我们要躲也是要他们能活下去。你快去打发那些工匠吧。”
鲍叔牙没办法说服公子,只好转过来去说服那些工匠。结果同样是碰了钉子。那些工匠一致表态:“活就和公子一起活,死也要保护公子活着。”
鲍叔牙两手一摊,他真的是手足无措了。
孟阳回到宫中,向齐襄公禀报公子小白正是在训练工匠,意欲造反。很快就得到了齐襄公的秘密命令:“围剿公子小白府邸,血洗公子府邸,不留一个活口。”
孟阳一声“遵命”从齐襄公那里顺利拿到令牌,集合御林军执行特殊任务。虽说国懿仲为中大夫,要比孟阳士大夫高两个官阶,但手握齐襄公令牌的孟阳完全有能力调动控制御林军的人。国懿仲、连称都成了孟阳调遣的将士之一。
孟阳并不明确公示这次行动要做什么,只是调集御林军要三更行动,铠甲、刀剑配备齐全。每个军士都要准备好一场厮杀决战。只能等待他的秘密命令。孟阳把这次行动归为为国君铲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