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彭舒阴还是同意他正月十五返校。
大年十五吃完早饭,彭巳丁来到父亲床前,向父亲作别。彭巳丁恭恭敬敬的站着,彭舒阴靠在床榻上,用铺盖盖住双脚。这是彭舒阴的习惯,冷天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床上看书、喝茶、抽烟。
彭舒阴先是狠狠的训斥了彭巳丁一番,大声说道: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你寒假居然久不归家,当然的确有事,原谅了!”
彭巳丁默默的听着。
接着彭舒阴讲道:
“要知道,你父亲是全天下最优秀最合格的父亲,你应该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你现在是不缺吃、不缺穿,一边读书,还有家里人供钱,半夜回家还有面吃。
我当年没得吃的,看见集体社煮玉米糊吃,而我吃不成,那时我还小,不服气就抓了把煤灰放在集体社的锅里,结果只有十来岁的我被集体社的村干部捆了,绑在树桩上。”
彭巳丁听着听着,似乎进入了状态,在一旁说道:
“爸爸,你小时候太不容易了,你是天下最好的父亲,你是天下最苦的人!我们太幸福了,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父亲彭舒阴看自己的演讲收到预期的效果,很是满意,鼓励彭巳丁:
“你要好好读书,你今后的成就只要能赶上我的十分之一,我就满意了!”
彭舒阴又讲:
“我在金广县读中师的时候,音乐老师周大川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看不起我们农村来的穷孩子。在教音乐、上乐器课的时候,要求学生买一支笛子,但我家穷,哪里买得起笛子?
我就用竹子,自己做了一支笛子。周大川当到同学的面把我做的笛子扳断,还阴阳怪气的讥讽我说:
‘你家穷,就不要学音乐,你看你做的笛子好丑!这样的笛子能学会音乐吗?’
我觉得受了很大的侮辱,就发誓不上周大川的课,所以你的父亲、我老人家语文、数学、美术,体育、生物、化学,物理、政治、历史都能教,但五音不全,教不了音乐。”
这不是彭舒阴吹牛,彭舒阴作为一位人民教师,这些课程他还真的上过,而且带出的学生很多还很优秀,有些年龄比他还大,实话实说,彭舒阴是个了不起的能干人!
一时,彭巳丁的内心似乎和父亲产生了共鸣,回忆起昨天姑姑的冷言冷语,自己下决心十年不踏姑姑的门,原来自己和父亲居然如此相似,父子的心一下又拉近了许多,彭巳丁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居然兴起一种不愿离家的冲动。
彭舒阴一边教育彭巳丁,一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本线装书递给彭巳丁讲道:
“你现在学医了,我把我的毕生医学整理了一本书,名为《缠闭武医秘传》,现在就传给你了,希望你认真学习!小子,这是衣钵,你收好!”
彭巳丁一听,感激莫名,跪下恭敬地接下父亲的心血之作。他打开一看,前面为自序,只见里面写道“……本人名彭舒阴,笔名徐子凡……”,不由好奇的问道:
“爸爸,你还有笔名?”
彭舒阴高兴的回答道:
“对呀,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很想有一番作为,有一次写了一篇医学论文,递送给某医学院教授,当时用的就是笔名‘徐子凡’。这个‘徐’是指彭祖封地是徐州,暗中表达了姓彭,‘子’指“君子”,‘凡’指‘我是一个平凡人,但要做不平凡的事’!”
一个人有很多名字不奇怪,比如关羽,字“云长”,武侠家金庸本名‘查良镛’,你叫彭巳丁,按我们彭家的字辈取名又叫‘光华’,所以你又叫‘彭光华’或者‘彭华’。这些你今后会慢慢阴白。”
其实对于这些,彭巳丁有些阴白。华夏人对名字历来重视和讲究,在唐朝还有一门学术叫“汉流”,就是研究怎样取名,后来被东瀛学去,改为“圣学”,意思是“圣人的学问”,也就是现在社会上流传甚广的“姓名五格”。
听彭舒阴教育了一个多小时,彭巳丁的母亲宋婉在旁催促:
“你不要一直说,耽误了时间,彭巳丁还要去赶火车!”
彭舒阴对宋婉呵斥:
“晚什么晚?实在晚了,路上晓不得跑吗?慈母多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