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秋仲伊即刻变回青耕鸟的原形来,也不可能自己逃出去了,更不必谈将小白一同带出了。
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白衣素服白眉毛白头发的老头儿突然出现——
原来是长眉。
这老头儿用自己长长的眉毛一根根分开来,一个个地将琼璃的昆仑珠制住了。
琼璃一时一个昆仑珠也动弹不得,项上的火苗当时一窜三丈高,那些个昆仑珠霎时仿佛都受了念力,尽数不住地摇动。
长眉老头儿似乎就要控制不住那么多昆仑珠了,可他却抿着嘴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酒葫芦,将酒水尽数倾倒在了琼璃头上的火苗上。
按理说,火上浇酒本不应该灭掉的,但长眉的酒浇上去之后那原本红光满映的诡异火苗倏而消失不见了,统共七十二颗昆仑珠,一个也没有再晃动。
长眉依旧笑着,伸出手来从袖子里飞出一道长绳将琼璃捆了,又上前去从她头上取下来七十二颗用天蚕丝缀连成环的珠圆玉润的昆仑珠,笑眯眯地朝秋仲伊走去。
“小女子秋仲伊不知长眉老爷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秋仲伊早已将小白立了起来抱在怀里,尚显羞涩地与他打着哈哈。
长眉老头儿最不喜别人称呼他为老头儿,实则也不喜别人叫他长眉,但一来长眉这称谓已经是仙界给他的公认名号,他不得不接受了;二来呢,长眉长眉,倘若他当真不老,却是又从何处来的这长长的白眉毛和厚厚的一把白山羊胡子呢?!
他却指着秋仲伊怀里比她高了一头的小白幽幽然地问秋仲伊:“小丫头,几年不见,你越发会玩也越发胆子大了,你抱着这样一个尸体,可是做甚?”
秋仲伊恍然一惊,差一点没扶住便松手让小白从手里倒了下去。
她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长眉老头儿的这个问题。
她左一眼看着正在昏睡着的小白,右一眼看了看长眉老头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难不成小白当真已经死在她手里了?
那白胡子的长眉老道见秋仲伊惊骇得不知所措竟还一时失语,只嘴巴张着却丝毫没有说出什么来,始知这将死未死之人对她来说其实极为重要。
可这老道却偏偏明知了还要故问:“怎么,看样子,小丫头你对这男人可是很上心啊?!”
“请老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略施术法救救他吧!”
秋仲伊痛心地环抱着小白,双手合抱朝着长眉老头儿行了个礼。
想想她秋仲伊纵横四海驰骋江湖恁般久来,竟还是头一次肯低三下四地放下身份和姿态来求一个人。
秋仲伊微有些生气,小白他却还只默不作声地沉沉睡着,不论她怎样生气都无用了。
长眉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于她的请求却只是笑而不答。
他径自将从琼璃身上取下了那七十二颗昆仑珠于秋仲伊眼前像变戏法一样地合而为一。
那最后合成的一颗大大的昆仑珠在她眼里闪着白晃晃的光亮,比原先竟还要光泽夺目些了。
长眉老道中指并拇指捏合拿着这唯一一颗莹白玉润的昆仑珠,笑吟吟地塞进了小白的嘴里让他含着。
秋仲伊正疑惑不解着,却听他紧接笑语打趣道:“这昆仑珠原是我于昆仑墟四野扫荡游方时于昆仑地沟下偶然所得,前些日子本打算着将它献与西王母作寿礼的,却被这鬼精灵小凤凰琼璃给老头子我盗了去。也是我老了,不中用,一个小小年纪的雏凤凰也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好今日又夺得回来了。
刚巧这昆仑珠可保肉身长存不腐,我又见你这么在意这青年,罢了,便先借与你用用罢。只不过,我看他此时中毒已深,我先帮你锁住他穴脉要处,至于解毒……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这下长眉愿意助她救小白一命,秋仲伊这心里十足高兴,却又不知作何语言。
小白终归是因救她而受伤中了金身佛像的掌力,力脱之后尚未恢复又因为她的缘故被小华子下了毒,若他真的当下死了,那秋仲伊也当真就能愧疚死。
长眉顿了一顿,见秋仲伊没说话,只是一脸悲戚地望着怀中之人,眼睛却红得都要滴出水珠出来,想是着实于心不忍,微有些动容,内心恻隐了,又语重心长地对我道:“丫头,我本无菩萨心肠,也没想过什么普度众生,无心救他。但你我二人相识多年,而今见你这般模样,委实叫我心里边过意不去的。罢了,我想做也做不了旁的,且指你一条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