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都是如祁家顶梁柱般存在的的黑衣老人,这一次输了,而且输的体无完肤。
因为杨毅自始至终,连出手的迹象都没有,而祁家黑衣老者如先前那些修士一样,占据着全部主动权。
杨毅的身形连后退都不曾有半步,就更别说伤其分毫。
就依照杨毅从头到尾展露的恐怖实力来看,在场的所有人想要触碰其身形,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在场有心人这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让他们寒毛耸然的一幕。
似乎在这位年轻人刚刚出现的时候,那位红衣中年汉子曾经一拳将杨毅险些撂下擂台,也就是说,那个看着修为不过二境三丹的红衣修炼者,甚至还要比祁家老前辈还要强上一大截??我滴个乖乖,今天他们走的都是什么狗屎运,一天见了差不多半辈子的光景,这还让他们怎么活?
这条风月街的里端尽头,四辆马车呈一队徐徐转过拐角,车声嶙嶙,马声萧萧。
看车夫和侍从的服饰以及马车的样式就能猜到,这是苏家的人,并且在家族的地位很高,至少是和苏家家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正如他们所想,不过只猜到了一半。
因为苏家马车车队之中,不仅仅只有族中高层,就连苏家家主都在第二辆马车上,一旁则是苏家长子苏巽,再无他人。
此时的苏巽,似乎是因为自己夫人不在的缘故,无论是神态还是气度,都完全换了一个人,甚至坐姿都是正襟危坐,如与人手谈,不敢怠慢。
苏巽原本有些窝囊至极的眼眸此时也是流离着淡淡灵气,看着随马车不断晃动的车帘,隐约间能够看到外面的集市风景,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苏家家主伸出手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又快速的收回手,摇了摇头叹气一声没了下文。
苏巽顺着车帘衣角露出的缝隙,看到每一家店铺门口都站着一位祁家家族服饰的人,每一店铺的房梁上都换上了崭新的祁家族旗,每一个人的脚下都躺着属于他们安家的族棋。
苏巽轻声道:“看来,祁家已经动手了。”
苏家家主冷哼一声道:“果不其然,那什么所谓的圣人不过是祁家耍的小把戏罢了,不过就是想将我这个苏家家主引到这里,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真就不得而知了。”
苏巽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圣人一事应该不假,如果说那位能够一息结出七道不俗阵法的真正山上圣人是和祁家同一条路上的,那么为何直到现在他们祁家都没有丝毫进展,依照祁家那位家主雷厉风行的性格,和那两位祁家公子的沉稳心思,别说我们的车队进不了这条街,可能都会在官府衙门的眼皮子底下把我们苏家拆了,哪还有那么多道理跟我们讲。”
苏家家主叹了口气,轻轻捻动自己已经斑白的胡须,眉眼间尽是苦涩与疲倦。
苏巽轻声劝解自己心事重重的父亲:“父亲,其实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觉得在本质上早已经算是在刘家、张家和祁家的布局之内,甚至布局的时长已经超过了我们苏家的想象,我们苏家失利在先,砸了张家的店铺打了张家的人,真正有理的反而如今声音甚微,而祁家反过头来更像是我们砸了他们的场子,这就很难解释清楚了。但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苏家既然是靠那种方法走到今天的,那么就应该承受这种本应该属于江湖中的因果,我们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也如赵公子所说,我们的态度一定要坚定,所谓的一码归一码,我们苏家怎么说也是曾经再外城中排十大家族之列,若是有家族想要侵犯我们苏家真正的家底,说不得会咬到铁板上。”
苏家家主奇怪的看了一眼意气奋发的苏巽,气笑道:“你倒是会在我面前马后炮,之前在议事堂上,与祁家张家刘家共处一堂时,怎么没见你这般挥毫吐墨了?哦也对,你这小子哪点都好,要才华有才华,要修为放眼苏家族史也算是上等,就是这妻管严不知道到底是遗传谁,在程家那满嘴抹油的小泼妇面前怂的跟孙子似的,我都替你丢人!”
已是中年的苏巽只是看着父亲,让后者有些不悦:“去去去,怪我多嘴,特娘的,今天被祁家那一帮子气得不轻,又被你这兔崽子老婆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今天一天都是倒霉透顶。”
“接下来,就只能期望那位山上圣人不是和祁家一伙的,否则我们苏家可能就会在淮阳城除名了。”
苏巽沉默了下来,随后停到车厢外马匹的嘶鸣驻足后,车厢也从原来的颠簸恢复宁静。
苏巽和苏家家主相互对视,都能从对方眼里发现一丝疑惑,因为实在是安静的可怕,完全不像是正常的繁华街道。
如果说祁家已经彻底封锁此处,等待着与苏家最后的商议,这也能解释的通。
这是四周既无脚步声,也无谈论声,死寂沉沉,隐约间还能感受到心头被山岳压下的呼吸沉重。
这是,苏家侍从掀起车帘,神色有些紧张低声细语道;“家主大人,大公子,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苏家家主点了点头,道:“通知那些嘴碎的婆娘,从下车开始就把那张破嘴闭上,别给我惹是生非。”
苏巽和侍从皆是苦笑,这明摆的不就是在说苏家大公子的夫人程燕吗。
只是后者明显内敛许多,身形后退出去,急匆匆的跑向后面的车厢,当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把家主额话重复给程姑奶奶听,这不得回去扒了他们皮?
苏家家主率先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后是苏巽,站在苏家家主身侧。
第一辆马车和后两辆马车上差不多都是苏家的高层管事,仔细一看只有一个女子,那便是苏家长子的夫人程燕,并且与一些贴身丫鬟单独坐在最后一辆马车车厢内,显得非常特殊。
这没办法,就问家族之中还能有第二人敢指着自己的家主鼻子怒骂?何况其背后是内城十大家族的程家,就算苏家家主真的气愤填膺和程燕相互指着对方鼻子说一些儒雅随和的妙语,也不敢真正拿后者怎么样。
苏巽原本还想与父亲站在一起,结果余光忽然看到程燕不善的目光,讪讪一笑,赶忙回去搀扶着程燕来到阵前,只是稍微靠后的位置。
苏家家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苏巽,好家伙,真就是个妻管严怂包蛋。
苏家车队的突兀出现,让现场僵硬的气氛有所好转,一些身形都不敢动的祁家族人赶忙换了口新气。
很多大汗淋淋的祁家人这时才转过头,假借着看来者何人的名义赶忙擦拭自己额头不争气的冷汗。
苏家家主看到遍地苍夷的青石板大街,一边是祁家的一些修士和为数不多的剑修的拔剑却不敢出鞘的姿态,以及祁家黑衣老前辈与两位祁家公子的阴沉脸色。
另一边却只是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看模样还没有十七岁。
少年前方不足三步距离的地面上,是不知道被什么神通破开的触目惊心的深坑,只有一半,分割的相当完整,匪夷所思。
远远的一处房梁下的柱子后,似乎有一位紫衣少女紧张的望向这里,神色看不清,只能大概看到轮廓。
四周的一些二楼酒楼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吓得浑身哆嗦的、更多的则是一副相当敬畏的表情,这种敬畏,更多的是被某种力量所折服。
苏家家主环顾四周,在众人的目光中,咳嗽两声后,说道:“这是什么意思?祁家是打算拆了风月街吗?”
祁家两位公子回眸,祁跃嘴角僵硬的带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