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福找到自己的床,杨柳方暂时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这是长到17岁,离家五天后,第一次居有定所,柳方去旅社门口的小店里吃了满满一大碗片儿川,然后沉沉的睡去。
室友们都是一早出去卖货,有的很早归来,有的彻夜不归,回来的人爱抽烟的依旧拼命抽烟,疲惫的顾不上洗脚洗脸倒头躺在光板床上就睡,这些人都是早期背井离乡,走街串巷出来谋生活的温州人的缩影。
三天后,李桐福从温州返回,奢侈的也是不得已从武林门车站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货拉回来,除了带了满满两大包货,还有一包瓯柑,室友们都出去卖货了,两个人费劲的把两包货搬进室内放在床下,满头大汗的扒开一颗殴柑,美美的吃了起来,柳方想起台风天被洪水冲走醒来后,跑到瓯柑园狼吞虎咽的场景。
“阿哥,我请你吃片儿川。”吃完殴柑,柳方发自内心的对李桐福说到。一是想表达一个17岁男孩的诚挚谢意,二是对陌生阿哥极度的信任。
“好啊,让我猜猜,你应该不舍得吃肉,每碗面7毛,你应该还剩4块8毛,我要吃大碗带肉的。”李桐福狡黠的说。
“好嘞,走。”二人相跟着下楼。
一人在旅社门口的小店里要了一大碗带肉的片儿川面,连汤喝的都不剩,后来李桐福告诉他,往常自己也不舍得吃带肉的,勤劳节俭的温州人啊,财富就是这样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阿弟,我想好了,我们先去西州,你和我一起,我给你买票,卖掉一双鞋呢,给你2毛钱。等你有了本钱,我在带你进鞋,你单独出去做都可以。”李桐福郑重地说。
“谢谢阿哥”杨柳方真诚的感激,第一次出门遇到了实在的李桐福,也算是有了工作了。
回去后李桐福将带来的殴柑分给回来的室友,给没回来也放在床头一支,橘香浓郁,冲刷了室内的异味。二人将旅行包放在两张床之间,横着躺在床上睡去,也许看在瓯感的份儿上,也许是温州老乡出门互相照顾的天性,大家都没异议。
第二天一大早,趁天凉,二人在旅社门口叫了两辆人力三轮车,一人负责一只旅行包,直奔5公里外的杭州火车站。
80年代杭州老火车站是仿古的斗拱建筑,重檐下是四根巍峨的柱子形成的候车厅,后来在西北做房地产的柳方才知道那是“日式奈良时代建筑风格”。一大早,火车站大厅里已经排满了买票去往全国各地谋生的人,柳方在厅外看护着货,桐福一人进大厅排队购票。
从这里去贫瘠的西北谋生的较少,只是乘坐火车从杭州出发,沿途要经过上海、郑州、宝鸡数地,才能到达西州,所以到西州的终点票还是容易买到的。只是去前面几个城市乘客较多,不容易买票,尤其是去上海的,几乎是一票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