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郑晏抢答道:“好像从祖父那个时候开始,就不许别家子弟来家塾了,家塾里只剩了郑家本家和旁支子弟,好些先生都离开了,之后才在外面成立了西山书院,但仍沿用郑家家塾的课程设置。”
郑昂点头赞同。“那,又为什么不收别家子弟了呢?”阿团不解,多好的拉拢人心的机会啊。
“好像是出了件不好的事。”郑昂摸着下巴回忆:“听说,那时候各家少爷、姑娘们是一同念书的,后来出事了,闹得挺大的,家塾就不再接收外面的学生了。”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灶上飘了整一个月的肥鹅大鸭子味还没散,但总算有人手能腾出手来捣鼓些别的稀罕东西了。
画屏进来请示晚上吃什么时,阿团连忙跳起来喊道:“火锅!火锅!”今年甫一入冬,阿团就把火锅“发明”出来了,这边其实早有了类似的锅子,牛肉青菜等炖在一起,不过是在灶上炖熟了端下来的,且也没有自己拌的酱料。
她早两天吃腻了烧鸡蹄髈的时候就想吃这个,但灶上忙席面都忙不过来,她也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一直忍到过了元宵才开口。
画屏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姑娘是说上回点的那种热锅子?还叫他们上片好的牛羊肉和大白菜,芝麻酱、香油、葱蒜末单独放小瓷碟里?”
“呃,嗯……”阿团眨巴着眼睛看着郑昂和郑晏,小声道:“其实还有更好吃的,但我怕你们接受不了。”
郑昂奇道:“你要吃什么稀罕没有?过年这会儿,东西最全了。”“唉,也不是稀罕。”阿团扭捏了一会儿,叹道:“反正我是想吃了,你们如果不吃就都给我留着吧。”说完吩咐画屏道:“除了牛羊肉,再给我上些毛肚、鸡心、鸭肠、鸭血。”
“呕……”郑晏一蹦离她三尺远,怪叫道:“郑曳,你吃下水!”
阿团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叫她。“阿团”这乳名叫到了五岁,打今年起就要入家塾念书了,故而老侯爷给她取了大名“郑曳”。
她当时疑惑极了,承平侯府这一代的女孩走“月”字辈,怎么偏偏从她这儿就不一样了?可郑老侯爷和郑叔茂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只好把疑惑吞回去。
回过神来,看郑昂也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他艰难道:“咱家不用吃这个,那些、那些都是下等人吃的。”
下、等、人……
阿团两眼一黑,扑上去抓着郑昂的领子使劲摇晃:“怎么就下等人了?很好吃的!你忘了,上回头一次吃泡椒凤爪你也是拒绝的!后来还不是和我抢!”
郑昂脸红了,画屏顺利地领了阿团的命令到灶上点菜去了。
窦妈妈最怕这种自助式的吃法,一会儿看不住阿团就撑得动不了了,青蛙似的翻着肚皮挺在椅子上。灶上还没来人,这边先把山楂丸和麦芽水备好了。
火锅原料简单,汤底也好做。不一会儿就送过来,九荤九素,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阿团和郑晏的口味都比较偏北方,芝麻酱加香葱末和蒜蓉,撒上一点花生碎和两滴香油就很好。唯独郑昂嗜辣,无论前面选了哪几样,最后必要舀一勺红油辣子,料碟里飘着厚厚一层红油。
唯一不大痛快的就是丫鬟们不同意阿团自己动手,怕汤汁溅出来烫到。只能由阿团指挥放哪样,捞哪样,丫鬟们持竹筷瓷碟捞出来再拨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水沸了,咕噜噜鼓起水泡,烟气腾腾。带着寒霜的五花牛肉片纸一样薄,搁汤里滚一遭就熟了,捞起来是软软的一片,放油碟里一搅,鲜香咸辣。
阿团一边吹着气往嘴里送,一边念叨道:“九宫格才好,一个格放一样,先放后放都分开,不至于一筷子捞起来有生有熟。”
郑晏看过阿团画出来的图纸,立即应和道:“四条铜片的事儿,工匠可真磨叽,早知如此应该托给舅舅才对。”
郑昂小担心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对吃喝玩乐那叫一个热衷,真怕他们去了家塾仍然收不了玩心。若是课业完不成,先生的手板子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很快,郑昂就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