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和宫中,宋淑真跪在地上低着头,云嫔亦是惊慌失措的立于一旁,急迫的解释道,“娘娘,我们也不知道这药怎么会被换了,那秦国质子来时分明是被迷晕了的!”
温贵妃坐在软榻上,端着茶碗,捏着茶盖儿轻轻撇过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吹了吹浅抿一口,闻言她轻轻抬眸,似笑非笑,“那你告诉本宫,他人呢?”
“秦国质子在哪里?”
云嫔闻言心虚的垂下眼,不敢与温贵妃对视,“这……臣妾也只是负责引陛下过去呀,那酒水虽是臣妾命人放过去的……”
她忙撇清自己,“但媚药可不是臣妾拿着的呀。”
温贵妃放下茶盏置于桌上,望向跪在地上的宋淑真,“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秦国质子能跑,许是戒心重,从一开始就故意钓鱼,或者被人救走。”
宋淑真深知自己不能,也没有足够的底气为自己狡辩开脱,便如实道,“但是小皇后中毒,淑真当真的不知怎么回事。”
温贵妃闻言轻笑一声,带着无限的嘲讽之意,“连那黄雀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回来见本宫。”
“你们若是当真毒死了那小皇后也倒罢了,如今她活得好好的,顶多受点罪,本宫辛辛苦苦布置了一场,却全都落了空。”
“查。”温贵妃满目寒冰,她冷冷站起身,“从头到尾,定要揪出来此事毁在了谁手中。”
云嫔吓得一哆嗦,随即犹豫道,“娘娘,那林修仪……”
云如宫?
温贵妃轻瞥了一眼深深叩头的宋淑真,“淑真,你弟弟随着温家去了大漠立功,你总不能让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吧?”
“淑真定让娘娘满意。”
温贵妃闻言寒气四散,唇角微勾,眼中的寒冰稍稍褪去,她扶住身旁宫婢的手。
“都下去吧,本宫要安歇了。”
翌日清晨,没有了月牙牌闹钟,江绛也很早就醒了。
生生疼醒的,满床打滚,钻心的那种疼。
“不是……”被太子殿下安排照顾江绛的长岭慌得一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娘娘您忍忍,景太医马上就来了哈。”
“您要不要喝点热水?热粥?”
“属下给您拿个软帕擦擦汗?”
长岭整个人犹如一只苍蝇一样,在江绛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不死不休,她本就五脏六腑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听他那么吵更烦的要命。
“你……闭嘴!”
饶是小皇后声音小,长岭也听的清楚,瞬间这寝殿便如同按了静音一般,只剩江绛疼痛难耐的闷哼声。
直到景太医来,施上止痛银针阵,江绛才好像活过来一样,这时才发现自己唇角都已经咬破。
晏怀殊下了朝才知此事,太子朝袍都未换便先去了寝殿,掀开珠帘,榻上的小皇后正发呆的看着床帏顶,不知在想什么。
晏怀殊看她唇角的伤口,拿了块湿帕子轻轻将她嘴角干涸的血迹擦掉,也不见她回神,便压低了嗓音,带着几许柔和,“在想什么?”
一双大掌在她面前挥了挥,江绛才发现晏怀殊坐在床边,往日总是淡漠的凤眸正专注的看着她,眼中浓厚的关切让江绛愣了好久。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晏怀殊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嗯?还疼吗?”
江绛傻傻的眨了眨眼睛,一滴泪突然从眼中滑落,她屏息忍着泪意,咬着唇肉摇了摇头。
不疼了。
可是心疼,疼的她难受。
她呐呐出声,声音带有点沙哑,“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月牙还要六天才能回来,我想出去走走。”
“我想……”她突然哽咽,声音颤抖着,“我想睡懒觉,安安稳稳的睡个懒觉。”
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没别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小的事。
江绛不想以后睡着睡着被疼醒,疼到满床打滚,疼到恨不得撞墙。
她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抽泣声越来越大,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我……我不想喝药,太苦了……”
晏怀殊从未有安慰人的经验,更别说是女人,是小皇后,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他犹豫着轻拍了拍她的头,“新的解药正在制作,很快了。”
“等你坚持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宫玩,可好?”
即使哭的很狼狈,出宫这两个字的诱惑力依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