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川走了,杏真就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她看到了她以前用的那个“钱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些钱,显然是后来冬川放进去的。白连江的那张小名片不见了,小雪说过,钱已经还他了。杏真关上钱箱,重新坐回床上。她还是觉得累和乏力,就势躺了下来。冬川的枕头就在边上,她闭上眼,把手伸进了那枕头底下。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女人的发卡!她眯起眼看了看那发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确信发卡不是自己的。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把发卡拿在手心,走出了房间。
纯来正在厨房清扫。杏真没有马上进去,只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那里看纯来干活儿。纯来做得很专心,很卖力,似乎从中得到很大的喜乐。碗洗好了,她甩甩手,拿着扫帚来,到每个角落里去细细打扫。杏真一直等到她把扫帚放好了,才走近前去。“纯来,这个是你的么?”
杏真一声问,把纯来吓了一大跳。她定睛看了看杏真手里的发卡,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可本能告诉她她不能承认。“这个呀,不知道呀,我也记不清了……”
杏真抬起眼睛来看了看纯来头上的发卡,跟她手里的是一对。“你看,这是一对,这个是你的。”她把那发卡放在了洗碗池的边上。
她再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出了厨房。
厅的旮旯里放着十八年前她为他辛苦攒钱买下的那辆练习用的单轮车。她站在那单车前,上面落了一层灰,她伸手抹了抹。
她回想起第一次冬川去探监的时候她跟他说的话和他对她的回答:
“三十五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算能也是老太婆了。冬川,你这就去给小雪另找一个妈吧。”
“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死也不会做的。”
“男人没有个女人怎么行。”
“你不在,我不做男人。”
可冬川,毕竟是男人,年青的男人哪!这一切,都不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她环顾一下房屋。这个空间,虽然比她在监房里的空间要大出许多,可在她现在的感觉上,却几乎是同样的小,小得几乎就快要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