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面上难掩得意:“姑娘您可真有眼光,前几日义吴山庄的少庄主路过咱们列元在小店留宿时也是这么说的,那喜得掌柜的是都没过夜就出去四处寻摸珍贵花草去了,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得,一盆花花了一两半银子都见不心疼,也不知都为了点啥…天字甲号间,到了,这间可是小店最好的屋子了,推开窗户还能瞧见后头的列沅湖,就是小的这大字不识一个的都觉得好看的紧,您若是无事去那儿走走也是好。”边说着店小二还利索地拿肩上搭着的布巾子摸擦了一遍桌椅窗沿,瞄了眼没粘上灰尘才笑着摊在杜若眼前:“姑娘您放心就是,这屋子小子日日都有清扫的。”
“很好。”杜若看着朴素却干净的屋子,一夜半天的疲累汹涌地侵蚀起了她的神经,似在疯狂叫嚣‘我累了,要休息!要睡觉!’一般:“饭菜还要劳小二哥帮忙催催。”
“嘿嘿,”店小二憨憨的挠了挠头,一直机灵的样子难得显出几分憨态来:“姑娘您放心,小子这就去后厨给您催去!”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
看得杜若好笑摇头,虽然经过玉膏的洗礼,这一夜未眠再加上半日的赶路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疲惫,但在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的一瞬间,昨夜那尸横遍地、血色漫天的画面便开始一遍遍地在她的眼前重复播放,那些被强压下的惊惧后怕等等负面情绪随之失控,一波波挑战着她绷的过紧随时在崩裂边缘的神经。
把自己摔在床上,缩成一团,放任身体不自控地战栗哆嗦,却到底还是在最后死死咬住唇,不敢泻出半分惊叫。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也许过去半个小时,也许过去一个小时,杜若爷不清楚,只知道在她的身体恢复控制的时候,已是一身的冷汗。
“呼。”
当当当。
“姑娘,饭菜备好了,小子给您送进来可方便?”
“进!”杜若想摸擦掉脑门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无奈只好躲在屏风后头,没有出去见人。
店小二也没有多问,只是在摆好膳食之后问了一句:“姑娘可要沐浴?厨下的热水才烧好,方便的紧。”
“劳烦小二哥了。”
“都是小子应该的。”
听到关门声,杜若才绕了出来,圆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并一碟拳头大小的包子,说是两荤两素,其实荤菜就是清蒸巴掌不到的小杂鱼和河虾豆腐,包子也是素馅的,是豆腐粉丝的,不过闻着也算得香味十足。
肚子瞬间就不争气的咕噜起来。
“你个没出息的。”杜若没好气地横了自己的肚子一眼:“你怕是忘了昨晚上睡觉之前你装的都是些什么了吧?!
鸡丝燕窝,用的可都是弘旿特意挑了送来的血燕!味道寡淡的燕窝浸饱了鸡汤的鲜香浓厚,入口的滋味简直叫人上瘾!
还有你最喜欢的大闸蟹!清蒸辣炒汤包样样齐全,弘晏还根据从我这偶听到的一嘴回府研究出来了蟹肉煲,搭着软烂香厚的鸡爪、口感劲道浸饱汁水的年糕,味道熟悉的叫人想哭!
还有弘显那个小子,特意自个儿酿了一批葡萄酒,还别说,那个十指一贯不沾阳春水的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很居然不错!只可惜,自从···我就不再碰葡萄酒了。就是扎布善那丫头叫人不省心,都做外婆了还吃女婿的醋,也就是春和脾气好,但凡换个人,都能被她给气笑了!”
想着那几个都做了爷爷外婆的孩子,杜若忍不住就想哭,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混着包子一口口入肚,究竟是个什么味儿她根本没尝出来,等哭停了的时候,肚子也不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