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又沉着声音道:“卿卿,一寸一寸移作什么,快过来,我这边暖和一点。”
我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蹿到他身边。
然后……然后他的一只手自然无比的搂住了我。
我看马车顶,心道这次本尊神可亏大发了。
映秀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一趟委实很波澜。
马车渐渐行离大兴城,行入荒郊野岭的时候,是的,没错,我们路遇山贼了。
遇到山贼这种事情,换做未然,肯定是兴奋得很,他彼时跟我言之凿凿地道,往人间这么一走,一定要遇上一回山贼才不虚此行。
未然这只老变态。
俗话说,习惯真他祖始神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我在末音的臂膀里,睡得很舒服,很香甜。以至于被马车外兵刃相交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我看到了末音异常复杂的表情。
忘了说了,映秀小姐还外带了一名侍卫,一直没进马车,兵刃相交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我拍拍末音,“要不要出去帮把手?”
末音看着我,拿起斗篷把自己裹起来,一言不发地钻出去了。
映秀小姐和她的小丫鬟吓得小脸儿煞白,女人的友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弥足珍贵,映秀眼眶红红地过来抓我的手,“姐姐,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是吧?”
我问她,“你那侍卫武功怎样?”
回答的是小丫头,“石影很厉害的!”
“那就好。”我拍拍映秀的手,“安心等着,我去车外守着。”披了斗篷出去。
末音无法术可用,全看身手,不过我估计,这威震四方的战神,除了修为精厚,身手必定也是很好的。
说是守着,其实是去看热闹来着。
车外车夫颤巍巍地躲着,我看他一眼,道:“里边躲着去,小心被误伤。”
我第一次看末音的身手。
也第一次看到有人杀人也可以杀得这么优雅。
他用剑滑过人家的脖颈的时候,就像是我手起手落拨动凤凰琴的一根琴弦,衣不沾血。
他见我在马车边上支着下巴看着他,抽空儿问我:“卿卿,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厮杀?”
卿卿你奶奶啊卿卿。
我扯着嗓子回他,“白衣恐脏啊,兄长。”
这当口,突然有人提剑向我袭来,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地方是个软柿子,比较好攻破。想法是好想法,可惜预估不大准。
我侧身一躲,随机轻飘飘跃下马车,那山贼一剑扑空,又一剑冲胸口袭来,我后仰躲开,下蹲用手肘狠狠击打山贼的肋骨部,趁他吃痛的那一瞬间,反折他执剑的手臂至他身后,划过他的咽喉。
脖颈上喷出漂亮的血花。
好久没有实打实地动手,这一套动作没有从前熟练了。
这一回倒好,我就是想看热闹,也看不成了,很快,我就加入了解决山贼小分队。
来人间的准备简单而仓促,我也没带什么武器,要是我带了那把曾经威震九重天的大刀,保准来一个变两截,简单粗暴得很。
一刻钟后,山贼被击退。
末音毫发未损,神清气爽,风华绝代,而我看着衣服上溅到的一些血渍,很是忧愁。比较糟糕的是映秀家的侍卫石影,胸前被划拉了一道大口子,流血不止,站得都摇摇晃晃的,这样子,怕是难以支撑。
我蹙眉,问石影,“你们有随身带伤药么?”
石影点头。
这个时候小丫鬟探出头来,看到外面的情景,瞪大眼睛,我在她大声尖叫之前急忙用手堵住耳朵,果然,“啊!!!!!!!”
末音明显没料到,随着尖叫声抖了抖。
等小丫鬟收口,我才走过去,皮笑肉不笑道:“叫完了罢?叫完了拿伤药,没看见你们家侍卫这幅样子么?”
我打算给石影处理一下伤口。
末音在一旁给我使眼色,我懂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我不会给凡人处理伤口,毕竟,九重天上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处理的。
我丢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这一点本事是从前做凌无伤的时候学会的。
那时,莫尘偶尔会带乔装成小侍卫的我去校场看他练兵,看完自家哥哥气宇轩昂地耍完帅,就只剩一群糙汉子打打杀杀,甚是无聊,于是我会去找军中的老军医,请他教我一些医术。
千年已过,亏得我没有忘记。
我把他们统统赶走,扶着石影在路边树下坐了下来。
绑纱布的时候,我免不了要前倾把纱布从背后绕过来,石影这孩子是一个老实敦厚的孩子,耳垂红得通透。至于我,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尊神,面对末音的裸体我尚能面不改色唇齿相讥,何况是这血淋林的半裸体。
“别紧张啊。”我调侃他。
石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估计伤口很痛,怎么看怎么像呲牙咧嘴。
虽然我曾放话道让所有人都回避,不要影响大夫干活,但是我那时还不太了解末音的恶劣本质,他既然曾说过没什么在意的,那么自然也视我的话如浮云。
所以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帮石影一派和气地处理伤口的时候,有一条老龙,正默默看着,至于他那时在想什么,眼神深沉成那个样子,估计只有祖始神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