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接到你的电话,你并不疲倦,我可以想象出你在拨打我的电话时,是如何坦然自若,就像和一个久违的朋友聊天那么娴熟,可是你的语气并不愉快,你说,涵,我分手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紧紧握住电话筒,我简短又漫长“哦”了一声。
大概你觉得没什么可聊的,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想挂电话,可我固执得像个孩子,我说,好不容易打来了,就多聊聊吧。
多聊聊,多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在无数个落寞的夜晚里,没有你的声音我不知道如何打发着悠长的孤独,多想像以前那样,可以握住手机烫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煲,可以和你无所顾忌微笑自若畅谈一切。
你轻轻笑了笑,我松了口气,看来法国并没有把你打磨成孤傲冷漠的习惯,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可你迟疑着说了声,你忙吗?
苏晨,看来我说错了,你在巴黎过惯了法国生活,完全忘记了法国和中国的时差,你在巴黎,而我在北京,我们相差好远好远,就连时差也阻断了我们的时间观。
可我并没有说破这件事,只是微笑解释道,不忙,我在写稿。
写稿永远是不忙的,可自从你去了巴黎后,写稿成为我生活的全部,我总想着再多写一点,多写一点赚到出国费,我就可以去法国看你了,那时我要你站在埃菲尔铁塔下,像多年前那样拿着照相机为我照相。
可苏晨你知道吗?自从你出国后,给我写过几封信,寄过几张明信片后就了无音讯。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的联系方式,问你以前的同学,上门拜访你的父母,可是你的同学不愿告诉我,而你的父母也只是敷衍说你去远方打工了,可这远方具体指法国哪个地方,他们却含糊着不愿告诉我。
我幻想过许多次我们重逢的场景,也许是拥抱,也许是我泣不成声,也许是你连翻道歉,可我却没想过,你开口的第一句话竟诉说你与她分手的场景。
手机那边传来呼唤声,我回过神来,听着你急切的追问,淡笑着摇头,你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只有含糊着说没什么,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其实我怕开口,我怕我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我怕我一开口就语气哽咽,我怕我一开口就嚎啕大哭。
苏晨,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我上课的时候想你,下课的时候想你,看书的时候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也想你,甚至每次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的时候,满脑子浮现的竟是你的脸庞。
我每天勤勤奋奋,兢兢业业写作,为的就是每天抽出许多时间来攻破被编辑毙掉的稿子,然后反复修改,整理,得到那点微薄却积少成多的稿费从北京飞到巴黎去看你。
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愿望在朋友们看来却嗤之以鼻,他们都说,涵,苏晨是不会回来了。
他们说,苏晨那么有钱,去巴黎留学,一定也会在巴黎找到一个适合的女子共度一生,那个女子会点法国浪漫,会点巴黎浪漫,而那人绝不是你,夏涵。
他们的每句话字字珠玑,一点一点刻在我心里,刻进灵魂深处。
可我知道,知道得有些过分,即便这样,我仍然喜欢你,苏晨,我喜欢你的每一个地方,喜欢你说的每句话,喜欢你白色的衬衣,喜欢你耳垂处炫目的耳钉。
而你,喜欢我吗?苏晨。
你喜欢夏涵吗?
我顿了顿,调整好语气说,你在那里过得习惯吗?
是的,我想知道你在巴黎过得怎样,是不是如你的朋友所说,你混得风生水起,或者是不是如你父母所说,吃苦受累。而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苏晨。
你笑了笑说,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