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院木屋原处,被手术刀般劈开的木屋散落一地,随处可见四散的木板、木梁、瓦片,唯独屋内的物件纹丝不动,床、木桌、木箱等,都还留在原地。
林潇与风叔、林叔暂别一会儿,御气而行朝木屋飞来,远远便听见了汐汐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落地,便是瞧着于老全身烧得黑红惨痛,躺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
那边玉蝶拦着汐汐,生怕她一时悲痛碰着了于老,这会儿的皮肤哪怕随便一碰,都会是钻心的疼。
玉蝶与林潇一对眼:“已经服了止痛丹,但是……”
说到这,玉蝶止住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林潇极其失落地点点头,明白了,这玉蝶一摇头,汐汐哭得更伤心了。
只听于老口中呜咽着什么,林潇蹲下身子,贴近耳朵,还是听不清。
再看于老,挣扎着吃力地微微抬起头,眯成缝般的双眼望向那木桌,右手晃晃悠悠地指了指。
林潇顺着于老指的方向走过去,只见桌上一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银锭、碎银、铜钱,有几百两之多,袋子下一封信。
“什么东西,大师兄。”
玉蝶问着,林潇拿着信封来到于老身边,拆开后念道:
“三位小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在前往云川国的途中了,感谢三位今早来送我。”
“昨天过得很开心,在诗台有幸目睹林潇小友的文采斐然,玉蝶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投票,勇气可嘉,汐汐最后一锤定音,实在精彩。”
“我这年纪大了,越发记性短,忘性大了,你们三人又找到我家来送诗集,还与乡亲们一起为我饯行,实在感谢。”
“袋子里有些钱,都是这些年做铁匠活挣的,麻烦你们把钱交给吴大婶,她为人实在厚道,每件事都放心上,虽然不多,但是建一处学堂和医庐的话应该够用了,”
“建学堂是因为我爹走得早,他从小没什么文化,农闲时间又没什么活,闲暇里染上赌瘾悔不当初。我从小被铁匠收养大,也没读过书,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小时候读过几年圣贤诗书,多懂些礼节教育,少一些谩骂脏话,孩子他娘就不会走了。”
“建医庐是因为乡里虽然靠近国都,但若遇上泥泞雷雨或者大风大雪,乡里老幼又不像修炼者来去自如,最少也要花上一、两柱香的功夫才能赶到城里的医馆。我娘就是因为生我而去世的,孩子他娘也是,那天我推着独轮车带着孩子他娘去城里生产时也是大雪天,当时我就想,等孩子他娘安全了,以后要攒钱在乡里建一栋医庐,只是……哎。”
“我这一走,最对不住的,也是我最牵挂的,就是孩子他娘了,今日离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她。三位小友,孩子她娘走后,院里的枇杷树陪了我几十年了,每年清明时节果实成熟,若是哪年你们来摘了,我又正好回来为孩子她娘扫墓,应该就是我们四个忘年交再次相聚的日子吧。”
“最后留一首新学的诗给三位小友,老杜先生写的。”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最后,汐汐女娃,如果你也回云川了记得来找爷爷,爷爷做白上黄给你吃,我儿子在云山城的白医医馆里行医,街边有座二楼小宅,到那里可以找到爷爷。”
林潇读完,热泪已是再也忍不住,一闭眼,落在了信纸上,一旁的玉蝶也啜泣起来,汐汐听完这最后一句更是哭得伤心难过,让人心疼,两眼泪水止不住地留,抱着一旁的玉蝶哀求大声哭道:
“玉蝶姐,你不是医者吗,救救于爷爷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