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后巷。
细雨。
大光头摸了摸脑壳,嘴里嘟囔一句。
原本蹲伏在地上的狗,似乎感受到什么,有些焦躁不安地站起身。
它猛嗅几下,喉咙里压出沉闷的吼叫。
“安静!”
小胡子用力地拽了一下绳子,将它的动作勒停,
他舔动着厚厚的嘴唇,再看向另外两人:“事情就这样,我们明天去北区转一圈弄点钱,之后到密尔沃基躲一段时间。”
“我有个表亲,在那边混得不错。”
“行吧。”
花头巾尽管不满,但还是同意下来。
别人都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待在芝加哥也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去密尔沃基找点事情玩玩。
“吼吼~”
地上的狗显得更加焦躁,对着巷口方向猛吠起来。
那里,有着它极其熟悉的气息。
“你叫什么?”
小胡子咒骂一句,手上用力:“别着急,等下回去给你弄吃的。”
“我们走吧。”雨点不停打在头上,光头男子缩一下脖子,他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该死的,上次就应该直接杀了那个碧池。”
只有花头巾感觉到不妥,顺着犬吠的方向往外面看去。
瞳孔,突然收缩。
只见一道身穿帽兜衫的瘦小身影,出现在巷口处。
他握住拳头,厉声喝道:
“你特么是谁?”
听到叫喊声,另外两个人也转过头看向外面。
小胡子手中的狗绳一拽一拽,大狗显得非常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个人,非常诡异。
不声不响,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雨点落到身上。
在这里他们还没怕过谁,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来挑衅他们,小胡子狞笑着松开狗绳,急促地喊了一声:
“咬~”
一声令下,猛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三个老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等待那个人疲命奔逃,等着一声声惨叫。
这种事情,总是看不腻。
下一刻,几个人全都愣住,扑过去的狗非但没有任何撕咬动作,反而是呜咽几声,在那道瘦小的身影旁转了两圈后,原地趴下。
贝恩没有看向脚边的狗,而是伸手将帽兜拨下。
雨水,很快将金发打湿。
苍白的面孔,向里面看去,眼里满是复仇的火焰。
里面每一个人,都该死。
“哟。”
花头巾往前几步,惊喜地喊道:“还是个碧池,今天这是什么运气。”
小胡子的眼神,却有些困惑。
他看了几眼,想到了什么:“谢特,是那个碧池。”
一声声碧池,让贝恩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双眼欲裂,将放在身后的手猛地抬起,一把格洛克出现在几人面前,上面还带着点点水珠。
“法克。”
花头巾看到对方手里的枪,嘴里暗骂。
脑里警铃大作,飞快撩开衣角,要向插在裤腰上的枪支摸去。
“啊!!!”
贝恩发出一丝低吼,率先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一发发弹头,带着复仇的焰火喷出枪管,撞碎一滴滴雨水,落到花头巾身上。
朵朵艳红的鲜花,不停盛开。
猛烈的枪声,响彻公寓后巷,上面灯光随之熄灭。
贝恩枪法虽差,但是在火力覆盖下还是将花头巾给活生生打死,愤怒已经冲晕她的脑袋,尽管对方已经倒下还是控制不住继续扣动扳机。
她压根就没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的动作。
看到对方闪出枪火瞬间,小胡子和大光头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前者撒腿就跑,后者飞快向背后摸去。
可是,他们却迎来同样的结果。
两下清脆的枪声从贝恩身后响起,弹头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飞出,砰砰落到那两个人的膝盖上,骨碴带着碎肉炸开两团血雾。
“法克。”
小胡子惨叫一声,往前扑倒在地。
鼻梁瞬间撞塌,两颗门牙也被他吞到嘴里,一股咸腥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大光头刚抓住枪,身形便歪倒。
腿上中枪,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在地上来回打滚。
手枪摔落在一旁,大光头却不管不顾,他死死地握住膝盖,眼前一阵阵发黑,用力发出嘶吼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自己面临那种痛苦时,半点也承受不住。
雨,越下越大。
贝恩甩动金发短发,湿漉漉的头发带出一缕水线。
她喘息着看向后面,手臂抖动。
“你继续。”
伊森放下枪,淡定地说道:“别停下来。”
这一次他过来,不是为了阻止对方,而是为了帮她查缺补漏,别闹出幺蛾子。
有一些刻骨仇怨,是要本人才能宣泄出来的。
所以贝恩一而再、再而三,他都忍了,在那天看到她身上的伤疤后,伊森便打定主意帮她报仇,要不然,这次就是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杀掉这几个人,对自己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那样不能帮她走出来,同理,将这几个人送上法庭,也不能帮贝恩走出来。
有些仇,必须要她自己用鲜血来洗刷。
“谢谢。”
贝恩低声道谢,又大步向前走去。
恨意,还没到消退的时候。
大光头刚从剧痛中缓过神,便看到贝恩已经带着滔天恨意大步走近,瘦小的身体,如同山岳。
曾经这个人,被自己像沙包一样打。
看着对方手里的枪支,大光头惊恐地往后挪动,嘴里飞快地说道:
“不要,求你了。”
“拜托,我知道错了,不该那样对你。”
“我家里还有个小孩。”
贝恩眼中杀意闪动,她将手臂缓缓抬起,带着滔天怒火说道:“你知道吗?我也曾经有一个小孩。”
“在你一棍打到我肚子上的时候,那个小孩,就变成了曾经。”
“谢特。”
大光头看着贝恩的肚子,眼神也不知道是悔还是恨。
“砰砰砰~~~”
贝恩不再废话,双手扶住枪支,用尽全身力气扣动扳机。
弹匣里面十余发子弹,全都倾泻而出。
光头老黑跟随她手指的动作,身体不停颤抖着,直到胸口被轰成马蜂窝,这才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呀、呀~~~”
贝恩还在咔哒咔哒扣动着扳机,她像个哑巴一样,嘴里啊巴啊巴地喊着。
声音也不大,让人听起来却觉得毛骨悚然。
悲愤中,掺杂着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