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白榆林东边连接万岁山,西边延至西岳岭,绵延十余里,而南北却只有百十步,宛若一座绿色的屏风立在开州府的正北方。
林中白榆树树龄皆百年有余,高的五六丈,矮的也有丈余,密密匝匝,层叠错落,将冬日里北方的寒风挡在了城外。
前面的天理军,身形略显粗短,追不多时,似乎已经体力不支,渐渐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用手撑一下身边的白榆树。而这边李晋却是拿手的“溜烟步”,虽说一般逃命时才显得更快,但就算放在平常也比普通人更加敏捷,若不是要时不时照看公孙荧,只怕这贼人根本没机会钻进这林子就被他捉了。
“打得过,一溜烟,打不过,一溜烟。”这是李晋多年来秉行的不二法则。正是本着这一基本方针,可以说,论打斗,李晋不行,论跑路,舍我其谁。
这贼人,算是不知趣儿地撞在了李晋的强项上。
而让李晋意外的是,这公孙荧,体力却出奇的好,虽不及自己面不改色,但居然一直都勉强跟得上,李晋回头望去,不禁在心中暗想:这玄医局里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守着太医院的珍稀药材,如衙府司军一般天天大补,是不一样。
眼看追得只有两三步远,天理军贼人唾手可得。
可此时,前面的黑影突然转身用力掷出一物,直冲二人面门而来,李晋身手灵巧,正要去躲,却在千钧一刻之际想起了旁边的公孙荧,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挡在小荧身前,一把将她扑倒在地,贼人掷出的机关就生生打在了李晋背上,腰椎与骶骨之间被一根铁钩深深刺入。
“啊!”公孙荧叫了一声。
李晋吃痛,顺手一模,用力一拉铁钩,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知道是铁钩戳的不浅,又听公孙荧叫,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暗器打在我身上,你啊什么啊。
这鲜血也瞬间激起了李晋的怒火,他心中骂娘,刚要爬起来,却发现打在自己背上的是一张绳网,让自己行动不得,又重重摔了下去,再次砸在了公孙荧身上,面对面贴了个严丝合缝。
公孙荧本未受伤,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懵,刚才“啊”的一下,可能还只是惊吓,可这一次,却吃了李晋狠狠一砸,也痛的又一次“啊”出声来。
李晋,就这么趴在姑娘身上,诸位,是你又该如何选择?
那必须时不我待啊,那公孙荧再软,后边也有贼人不是,李晋顾不得伤痛,手脚并用,踢开绳网,爬起便要追,前面的贼人已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跑出去了十步远。
虽然是摔倒,但毕竟有肌肤之触,公孙荧有些不好意思,感激地瞥了一眼李晋,想问问他的伤势,她本以为,李晋会跟她一样,脸上有朵红晕,或至少有一点点扭捏,可谁知可这一瞥,却突然发现,李晋一贯不羁的脸上,没有了一丁点儿的轻松,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
这是公孙荧认识李晋以来,从未见过的表情。
小荧不明就里,只道是李晋受伤严重,关切地问了声:“笨贼,你怎么了?痛吗?”
李晋眉头紧锁,悲壮地回答:“这网,是机天罗,我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