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不合适的?一点家常菜而已,不影响他当清官。”
说罢,陈东笑了笑:“再说,你不也坐在这吃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搞得吴全友食欲全无,坐的好像不是板凳,是钉子板!
……
一顿饭在窘迫中吃完,吴全友也有了盘算。
反正吃都吃了,就算吐出来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把这些东西收下,回去给大队长送过去。
虽说俩人各管一摊,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吴家沟当家的还是生产队长。
吃过饭,天色还没黑透。
吴全友端着搪瓷缸子,兴冲冲跑到公社,离着老远就看见公社的透着红光。
他走进去一看,所有人居然都点着洋蜡头儿,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
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吴全友有些恍惚。
这个坐了几十年的办公室,在这一刻竟显得陌生。
大队长披着满是补丁的袄子,抬头看了一眼吴全友,随即又低下头,用粗笨的手指学着写字。
吴全友不知如何是好,就想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哪知屁股刚要挨到凳子,大队长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还知道那是你的位置啊?”
吴全友立马听出门道,这是对他有意见了!
可他也算是老狐狸了,赶紧走上前,顺势拿出搪瓷缸子:“你晚上还没吃饭吧?快尝尝,热乎的!”
队长瞬间乐了:“呀!肉片!”
他一乐,吴全友就放心了。
“哪来的啊?”队长又问。
“陈东炒的!”
队长点点头,笑道:“味道还不错?”
“确实不错!”
“你吃过了?”
队长一句接一句的发问,吴全友突然觉得不对劲,脸上的谄笑微微有些凝结。
而此时,队长正细细端详着搪瓷缸子上的红字。
“优秀生产干部。”队长悠悠念了一句,又问道:“这是前年生产大会战时候你得的奖吧?”
吴全友尴尬地笑了笑:“是,你记性真好。”
“肯定比你好!”
“你自己都忘了吧!”队长脸色突变,嗓门猛然拔高:“你对得起这么荣誉吗?你配把它捧在怀里吗?”
“白天给陈家干活,还在那吃饭,最后还拿回来?”
“你是把陈东当地主老爷了,还是把你当短工了?”
“咚!”
队长重重把搪瓷缸子摔在桌上,转头朝着众人朗声道。
“瞧瞧!优秀的吴全友同志!不但自己吃饱了,还担心我们挨饿!”
“多好的同志啊!我应该上报给镇里!号召所有人都向你学习!”
这是吴全友第一次被骂得体无完肤,可自知心里有愧,完全不能反驳。
可心里的怒火渐渐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吴德贵这个倒霉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半年后的投票,自己不是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今晚挨的每一句骂,都将变成鞭子。
抽在吴德贵身上的鞭子!
吴德贵在山上走了一天,回家倒头就睡,睡得正香呢,猛然觉得身上一痛。
再睁眼一看,吴全友凶神恶煞地举着赶驴的鞭子,朝着他身上猛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