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轶道:“不过,好在今日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且看他们怎么商量吧!”
而耿家人这边,覃氏开始诉说当年。当年,耿茂因着覃家的家事,娶了覃氏,放弃了青梅竹马的袁氏。覃氏也曾期待过丈夫的一心一意,但是奈何丈夫的一颗心全在青梅的身上,连带着她生的下几个子女都不大入得了耿茂的眼。覃氏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不得父亲喜欢的孩子,和得父亲喜欢的孩子相比,日后只有被后者压上一头的。恰巧那一年,袁氏和她前后怀孕。耿茂是耿府的当家人,她就是耿府的当家主母,怀着身孕操持家事,操劳过度,导致早产。而袁氏当时也足月,同一日发作。
覃氏早产虽然凶险,但到底孩子小,有惊无险地母子俱安;而袁氏,从怀孕开始,耿茂就悉心照顾,各种好的都流水一样送入袁氏的院子,尽管有老嬷嬷在一边提点她不要过于进补,会容易胎大难产。但袁氏可能是体质问题,腹中的孩子吸收极好,即便后期控制了饮食,孩子还是过于大,最终难产。历经了一天一夜,产下一个死婴。袁氏当时昏死过去,还不知道孩子已经夭亡,耿茂怕她醒来接受不了,就将覃氏的所生的孩子抱了过来。
覃氏也吵过也闹过,但是耿茂说的一句话让她做母亲的心产生了动摇。
耿茂说:“这个孩子放在袁氏膝下,你是嫡母,他还是你的儿子,我也会悉心教导,日后耿家的当家人之位,也只有他能坐。若是你不同意,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跨进你院子半步。你思量思量!”
覃氏倒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浅薄女子。只是豪门内院,若是一个当家主母没有家主的尊重,那么这个当家主母也当不长久。覃氏自己若是倒了,那么她所生的几个子女,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她抚弄着幼子细嫩的脸颊,短短的时间内,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将孩子放入耿茂的臂弯中,泪流满面地转过身去。
耿茂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说:“你放心,他得到的只会比今日失去的更多!你也可以时常见到他。但是你要管好你的嘴!”
说罢,耿茂就将孩子抱走了。这一抱就是近三十年。
耿盛大喝一声:“老四这个混账!为了个妾,竟然逼迫嫡妻将嫡子送出!混账!”
耿老太太双目泪流不断,指着覃氏的手不住地哆嗦:“怪不得,天伟从小到大,你都疼爱异常,甚至超过天柯和天樟他们几个,偷龙转凤,你们夫妻好手段,好手段。”
覃氏哭着拉着老太太的衣角:“我也是没办法,娘!老爷他一门心思都在袁氏身上,我若不从,失去丈夫事小,我的天柯和天樟没有父亲的看重和扶持,日后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天伟,就能保住天柯和天樟。娘,我真的没办法啊!”
耿老太太瘫倒在耿盛的怀里,久久不做声。
楚轶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老夫人,你家的私事还是关起门来处理。你所求之事,本王会如实禀告太子殿下。”
耿老太太似乎没听得清,还是木木的,耿盛扶着她晃了几下道:“娘,娘,楚王殿下在和你说话。”
耿老太太缓过神,茫然地看着楚轶。楚轶只好再重复一遍。老太太此时满腹悲伤,一个家族的兴衰也不过四代人,前后也就五十多年。耿府第一代公爵,是当时的耿氏当家在战场上拼出来的,爵位到手,没享受几年,就旧伤复发去了。世袭递降,第二代是侯爵。当时的爵爷没有父辈的血性,沉溺女色,宠妾灭妻,逼死嫡女,被言官一告,圣上震怒,将侯爵降为伯爵。到了第三代,就是耿老太太的丈夫,只能是子爵。耿老太太的丈夫前面说过,一生除了宠老婆外,无甚建树,因此到了耿茂身上,只能是男爵,封号也变成了息烽男爵这种应和盛世的荣誉称呼。五十多年的繁华,如今已然湮灭,耿老太太脸色灰败,艰涩地道:“有劳王爷了!”
楚轶旋即就带着梓婋和笑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