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还在深圳职业技术学院读大四,快毕业了。小妹现在才读六年级,和妈妈睡一间房。小妹当时出生,几个孩子都是反对妈妈生的。那时候他们妈妈已经45岁左右。他们说这么大年纪还生,本来爸妈感情就不好,这样生下来还要养,他们做子女的不可能帮养的。
以致小妹刚出生时,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想抱她。稍大些后,她叫姐姐、哥哥们,他们都爱理不理,觉得她是个累赘,来和他们抢资源的。妈妈已经五十来岁了,每逢法定假日,还要带着不懂事的小妹去玩,体力上也是挺累的。他们家的家庭关系就是这样冷漠、自私,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并不太好。
肖逸刚和他们说自己做保险时,三妹马上说别和我谈保险,瞬间拉黑她。二妹还算好,情商高一些,她就说她不排斥,有合适的产品可以推荐。
弟弟才毕业也没有什么钱,还没找到工作,天天宅在家打游戏。让他找工作,嫌弃离家远或者太累,不去。妈妈只能让他帮帮店里生意,每个月给他5000元。没多久,他找了份可以居家办公的做国际贸易的,每个月6000元。
肖逸觉得他们家人最需要保险了,一个个都没有什么保障。她和他们没有机会说。她只能从妈妈入手,妈妈也不想买,说他们小时候给他们买了些理财险,现在妈妈在领钱。
那个业务员是另一家公司的,还在职。肖逸还是希望妈妈支持一下她工作。妈妈想着毕竟自己的女儿,于是同意了,给自己和儿子各买了一份重疾险,交20年,每年保费合计3万多。
他们家是做五金和冻品生意,属于家族生意。在肖逸高中的时候,家里的生意遇到资金周转不过来,当时她妈妈还回娘家求了外公和舅舅,终于借了200万解燃眉之急。
但是奶奶和爸爸认为这个钱不分彼此,是妈妈的就是他们的,一直都没有还给外公他们。至此,两个亲家不来往了。这几年家族生意不好做,很多超市不找他们要冻品了,以前家乐福、沃尔玛那种都是常客,现在只能做一些中小超市和内地超市的生意。
妈妈每天在五金店看店,一个月收入也就两三万够维持一家的开销。父母的婚姻属于家族包办的那种,在她有记忆以来,家里吵闹声、哭声不断。她对婚姻有阴影。
父母在她高二的时候离婚了,没有说为什么,她猜测,可能因为父亲滥赌。但是家族生意没有做分割,因为牵扯太多,母亲依旧还在打理五金店和冻品生意,但是父亲这些年已经搬出去住了。偶尔会约他们几个孩子吃饭。
她对父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更多是冷漠。她回忆起小学二年级,有次肚子疼,她在学校找了个公用电话打回家,父亲接的。她说肚子疼,父亲说让她去看医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怎么会单独去看医生?她当时忍痛跑去店里找妈妈,然后发现来姨妈了。
成年后,父亲有时候会约她出来吃饭,给她一点零花钱,但她觉得理所应当,没有感激。父亲因为滥赌,已经不能插手家族生意,他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知道住哪里。看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穿的外套皱巴巴的,感觉他过得不怎么好。肖逸心里却会在说,这是他自找的,活该!
她妈妈是隐忍的,温和的传统潮汕女子。有次,她发现父亲跑去店里找妈妈要钱,妈妈于心不忍,看到他过得很落魄,还是给了他两万块钱。二妹知道后,就责怪妈妈为什么要给那个人渣?
妈妈只能悄悄抹泪,他们夫妻之间还是有过一点感情的,他过得不好,她也不开心。他们家曾经也辉煌过,当时生意好做的时候,一天就进账上千万。当时肖逸的妈妈提出趁着房价不高,给每个孩子买套房子,父亲却拒绝了,说买什么房子,这些钱还要去进货的。他不看好房子,觉得有地方住就可以了。
没想到才过几年,房价噌噌地就上到八万十万一平方米,这时候想买,首付压力就比较大了,只能作罢。现在他们家那套军产房,虽然有价无市,卖房的买家不多。市价显示八百多万,可是不好卖。妈妈重新装修了下房子,让空间利用更合理,家里人都喜欢养猫,他们在阳台还隔出了个小房间养三只猫。
有次吃饭,肖逸的妈妈说,让他们几个已经成年的女孩赶紧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套房是她的养老兜底的资产,以后她会传给她们的弟弟。
没想到这话引起几个女儿不满,肖逸说现在都不是旧社会了,男女平等,他们在法律上都是子女,有同样的权益。二妹也说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该得的还是会争取的。弟弟在一旁就只是吃菜,没有说什么,在姐姐们眼里,他就是个啃老的妈宝,和小妹一样令人讨厌。
肖逸其实不善于交际,她以前可能也因为说话直,得罪了很多人而不自知,没有太多的朋友。因为做了这行销售,她才重新联系过去的同学和同事。那些答应见她的,很多是男同事。
她因此也签了一些单,由于她新人班培训中接受了公司的保险观念,重疾险保额要是五年年收入及以上才能对冲风险给家庭经济损失的补偿,她做的保单都是百万保额起步。就这样,她那年还成了公司新人王。
随着地产行业的逐渐衰落,她的这些已经签单的客户也有一两个提出要退保的。当时林丽陪她去处理。这个要退保的客户是在罗湖一个地产公司做营销经理,体重超重,当时是公司要求先体检,然后加费30%承保的,每年保费3万多。
她们去到这个人公司楼下的桌球馆在那里见面的。这个人过来了,口才还比较好。他对深圳的房地产现状和未来趋势有比较深的研究,和她们交流了下。然后就提到自己马上要跳槽,收入不太稳定,对未来收入预期不乐观,他感觉交30年这份重疾险,非常有压力。
林丽提醒他,当时这保单投保时还是因为身体超重和一些健康指标超标,做了加费处理的,好不容易承保的,确定要退吗?如果退了,现在才交了一次保费,是会损失大部分的保费的,按现金价值退。而且退保一年内在他们公司投保都会有退保记录,不能直接承保,要做很多调查才可能承保。
这个人 非常坚决地说他要退。因为之后他的新工作在东莞,收入比现在缩减了50%左右。他感觉房贷压力挺大的,保费可能就顾不上了。他之后会加强锻炼,让身体健康指标降下来,减肥。
林丽已经做了退保挽留,看到客户比较坚决,就让他签了份退保声明,大意是已经了解过了犹豫期后的退保,只能退回现金价值而不是保费。这个人爽快地签字了。几天后,钱就退到账了。肖逸非常生气,退保也会导致她已经下发的本单佣金被抵扣回公司。她直接把这个人从微信好友里删除了。
黄珊有天和林丽说最近早会陈春燕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又生病了吗?马晓心说好像是的,她最近不舒服。林丽听说了后,说早会后她们去看看她吧。
于是早会后她们几个人买了些水果,就去陈春燕的住处。她住在下沙的村子里,七拐八拐才找到她的那栋楼,楼道里没有灯,白天就很暗。大家都穿着高跟鞋,只能用手机电筒照明。到了她家,一房一厅的居室还比较温馨。
原来陈春燕最近在楼道走路扭到了脚,还比较严重,她最近都没有下楼,都是点外卖。她这两天才高烧退了,在感冒呢。
林丽说她真的是体弱多病,要加强锻炼,一个人住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马晓心和陈春燕比较多话聊。林丽和黄珊下楼去给她买些菜和日用品放冰箱里。这样她就不用下楼买。
随后,陈春燕提交给她的纸质病假单和医疗资料,林丽看到她有畸胎瘤,还有子宫内膜息肉,没想到这么年轻,身体这么多问题。这也是陈春燕经常肚子疼的原因。她的畸胎瘤是母体带出来的,医生建议她可以考虑手术治疗。如果没有特别不舒服,也可以观察。子宫方面的问题就是之前流产遗留的问题。她身体一直都没有调理好。
林丽也很同情她。她们几个女生在那里聊天,当聊到对未来另一半有什么要求时,陈春燕说她希望另一半是做生意的,创业的那种,不想找上班族,过得苦哈哈的。她让大家给她介绍男友。
黄珊当时就反驳她,你这个身体不好好调理,怎么嫁入豪门?这些做生意的都是重利轻别离,嫁过去可是要生好几个儿子才行。或者你可以帮助对方打理生意,或者给对方有什么资源对接,强强联合。现在有钱人只看脸的很少了,在外面玩的时候可以看脸,结婚还是有严格的把关的。
经常接触高端客户的黄珊在那里苦口婆心地说,陈春燕有些不高兴。陈春燕说你是见不得我好吧。黄珊机关枪似地说,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黄珊突然也生气 了,火爆脾气的她转身说,走了,下午还约了客户。
林丽看着她气冲冲走了,也劝陈春燕,好好养病,不要动气。黄珊就这个脾气。过了就没事了,黄珊不记隔夜仇。
随后,大家就各自离去。林丽一路在想,陈春燕住的地方环境挺差的,还挺心酸,她希望组员们能越过越好。之后连续两三个月,陈春燕都是请病假,没有来早会。有时候她还忘记提交病假申请,按旷工处理,她被扣考勤钱都三四百。由于她旷工达到了连五累十,公司内勤直接通知了陈春燕,要么赶紧回来上班,要么就要提交离职申请。
陈春燕这天就回来上班,虽然迟到了,但好过没到。下班前大家商量中午一起聚餐,下午林丽请他们去打羽毛球和唱K。羽毛球场是团队定好的,每周两次打羽毛球,想去的就去,在亿利达大厦那边,离公司很近。
小组的活动策划组是陈春燕和黄珊负责,他们组每个人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自动转入20元,主任100元,作为小组的经费,等要聚餐吃饭或者搞活动,就从里面支付一部分。平时迟到早退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的罚金也是十块红包,也打入这个账户,由陈春燕在管账。黄珊因为认识很多商家,有优惠,就由她安排场地。
黄珊正在在打电话定K歌的场地,本来定了公司门口的一家,陈春燕说不要去那里,没有什么优惠,而且房间小,歌少。她想定海岸城那边的。蒋芳也很大方,说她有会员卡,之前充有钱,还有3000多元没有用掉,就用她的卡吧。陈春燕很开心地说好呀,好呀!黄珊却不高兴了。打了两个小时羽毛球,然后大家就更衣去唱K。
黄珊说太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了,说变就变。陈春燕说她管账,要是不乐意,可以不参与,谁容易了,组织一次活动可麻烦的。
两人不由分说在群里杠起来。蒋芳出来圆场说这次算她请客,她出了团险大单,还没有请客吃饭。不要群里吵架,大家都是战友,这样让主任难做。
终于两人不在群里说什么,但是吃饭时候,两人刻意隔开位置坐,黄珊嘴里还小声骂着国粹。陈春燕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在饭桌又要开干。蒋芳拍拍两人的肩膀,说小事,不要吵。然后她让服务员给每人来一份酸奶,这样尴尬的气氛才弱化了。
唱歌时候,陈春燕就是麦霸,其他人有的在玩色子,有的在聊天吃东西,没几个人在听歌, 各玩各的,各得其乐。黄珊给林丽敬酒,和她说,过些日子她要请假结婚了。她和那个华为男要结婚了。
林丽说,这是好事啊,恭喜了。两人一起碰杯喝了一杯啤酒。
黄珊接着说,她未来老公不认可这个行业,他们已经30好几了,虽然他不是最好的,最合适的,但是当下来说对她最好的。婚房他买的,他在供,每个月还给她一些家用。他说婚后他们要备孕了,希望她不要上班了,跟他去泰国那边做家属。有孩子后她也要照看孩子的。
林丽能理解,有家后的生活和单身生活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很多责任和担当。黄珊已经有些微醺,她说当初加入团队半年后,她业绩遇到瓶颈,本来以为以前豪宅那些大客户会买保险,但是这些人都是赚快钱习惯了,看不上保险。
当时林丽还是耐心开导她,她留下来了。林丽要晋升主任的时候,她觉得不应该离开,就支撑到现在两年多了。 现在她看到林丽团队在不断壮大,稳定下来了。她也要退出了。
林丽也很感动,自己敬她,主动连喝了三杯。林丽也快醉了。她赶紧喝一瓶矿泉水下去,冲淡酒精。两人拥抱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丽说她能理解,建议她先过去那边适应,这边工号还可以保留着,因为一个季度才考核一次。她在那边有单还是可以出的,还有佣金收入。现在出单都是线上签名了,很方便,不需要再交纸质的投保申请了。如果过去了,不适应还可以回来。
黄珊觉得也是,点点头接受了建议。几天后,黄珊和先生领了证,就出发去泰国。对于她来说,前路未知。
不久,陈春燕也主动提出了离职,她打算入职一家保险经纪公司,因为那边可以卖数十家公司的产品,不制约考勤,没有考勤扣款,考核也轻松,只考核佣金不考核件数。她觉得更适合自己。
林丽理解她的选择,没有挽留,很快就批了她的离职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