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血暗眼疾手快,悄无声息地收起熊凤这一道真情之泪。
“哈哈,多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陆鸣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我不能收。”
熊凤摇摇头,额前青丝飘舞,坚毅的眼神格外真诚。
“时隔多年还能见到你,我很开心,见面礼坚决不能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何尝不是那一块‘凉薯’呢?”
陆鸣抬头仰望天空,蔚蓝色如海洋却又没有海洋的深沉,四处漂泊的云朵显得它格外自由。
“'自从两年前随那位前辈去往北境,我一直刻苦磨砺己身,而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见你一面。”
“哪怕被人视为魔鬼,视为战斗狂魔,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如愿,我的心已经补上一块。”
“况且,一份薄礼,一个胭脂盒,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
“啊?胭脂盒?”
熊凤诧异,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胭脂盒居然近在眼前,可太过贵重了。
“我积攒多年的碎银都买不起半盒胭脂,在我心中,它已经格外珍贵。”
“哈哈,那不是正好与我们当初一样?自己眼中平平无奇的东西,别人眼中的稀罕物件,我们互相分享,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我本就用不上。”
闻言,熊凤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可随即黯淡下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不能拿,太贵重了。”
“那就拿你背篓里的药材跟我换,可好?”
陆鸣轻声细语,试图说服熊凤。
“对啊!”
熊凤取下背篓,在里面找寻着,忙碌的身影让陆鸣心中一暖,这就是劳动的意义吗?
不依靠别人,也是一种自由。
“我这还有一朵山茶花,是母树开的唯一一朵花。”
熊凤拿出一朵洁白如玉的白山茶花,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包裹着深黄色花蕊。
这是熊凤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个拿去卖给那些富豪,也能换半盒胭脂,就这个吧!”
陆鸣很惊喜,林寐的花灵体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天地唯一的花,像白山茶母树只有一棵,又只生长一朵,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熊凤心安理得地跟陆鸣交换物品,在打开胭脂盒的那一刻,她平淡的眼神里都有了一丝光彩。
陆鸣不假思索地将花朵别在耳间,明亮的色彩为朴素衣着的陆鸣增添了一抹亮色。
熊凤小心翼翼地用粗布包好,收起胭脂盒,正巧见到这一幕,心中震撼。
“总说鲜花配美人,可人们却常常忘记,辛勤的自己才是最配得上鲜花的人。”
“哈哈,要想他们记起,很简单,抹去对生活的向往,他们自然会重拾自己的热爱,哪怕至死,也无怨无悔!”
陆鸣闻到耳旁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枯燥的生活因此多了一分色彩。
“生活困顿我们,还是我们困顿生活?我想,在我们的心里一直有个答案。”
“当我们不再是我们,自由的灵魂随风,漂泊的云会归于大海,汇聚独属于自己的信仰。”
熊凤细品风中清香,鼻尖的触感在点拨着她压抑的内心,用语言释放自己被生活囚禁的魂。
“看样子,这些年,你的功课没有落下。”
陆鸣耐心地剥离凉薯剩余面的外皮,抬头间,两人对视,彼此的真诚与羞涩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你也不赖,小哥哥。”
熊凤向山上走去,风吹动长发,舞动衣角,此时的她像是一位身处时代洪流的勇士,向着自己的目标接近。
“不过,我还要摘金樱子,不快点就要回不去啦!”
陆鸣转身向前,直面荆棘,或许,除了笑,勇气也会传递。
“我们可以一起,这样会快上很多。”
陆鸣身高有优势,不多时就能采摘到一把,放回熊凤的背篓又继续采摘。
两人肆意畅谈着人生,相较于把酒言歌也相差无几。
“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吗?”
熊凤想了想,汗水滑落,沾湿衣角。
“或许,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吧!”
“这是生活,我们在谈理想。”
陆鸣的手上脚上脸上,新增了不知多少道伤痕,不过,随着他的手法愈发熟练,受伤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绕不过生活,又谈何理想?”
熊凤刚说出口,又后悔了,擦了擦额头脸颊的汗水,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炙热。
“摘花也是理想,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朵,虽不是自己亲手种下,可看见它们,就如同看见儿时的玩伴,情不自禁地欣喜。”
“大道至简,道法自然,返璞归真,道可道非常道,都是这个道理。”
陆鸣放下一把金樱子花,转身又忙碌起来。
“你已经寻找到自己的道路。”
“差一个合格的师傅,是吗?”
熊凤放好花朵,背起背篓。
“陆鸣,这些已经够用,载太多卖不掉的。”
陆鸣摘下第六朵,不紧不慢地走去,笑嘻嘻地将花放到熊凤背篓。
“嘿嘿,祝你前程似锦,六六大顺!”
“你的那些道话,有一个老道跟我说过,他还说我骨骼惊奇,是修道的好苗子,可我也不喜欢孤独的道观清修。”
看似开朗的熊凤露出清冷的忧愁,遥望着远山,心神困顿,这十万大山如同囚笼,锁住她妄图飞驰的身躯。
暗血布下禁制,悄无声息地收集好金樱子花粉。
陆鸣奔驰向前,如落石滚落,脚步响亮。
在一处转弯下山处,陆鸣蓦然回首,熊凤正慢悠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