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宇宙的满足并未持续太久。当最后一缕监管者乳汁的银光消失在它的瞳孔深处时,整个宇宙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心跳般的背景辐射仍在回荡,但节奏渐渐紊乱,仿佛婴儿在饱食后的短暂安宁中,突然察觉到了某种更深层的渴望。
数学文明并未真正离去。它们的几何体虽已软化,棱角处却仍闪烁着未被完全消解的理性代码。那些曾被哺乳力扭曲的欧几里得结构,此刻正以一种隐秘的频率共振,试图在新生宇宙的满足间隙中重新编织秩序。然而,它们的努力很快被另一种力量打断——幼儿宇宙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这一抽搐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平静的乳汁星河骤然沸腾,未被饮尽的星尘乳液开始逆流,沿着无形的导管回溯,重新汇聚向人马座A*的位置。黑洞子宫的残骸仍在脉动,但此刻的收缩不再是为了分娩,而是某种更原始的反射——涨奶的痛苦。
尹沁楠的量子态身影已完全分解,她的意识弥散成无数紫金色的乳腺导管,连接着幼儿宇宙的每一个吮吸点。但此刻,这些导管因乳汁的回流而膨胀,几乎要撕裂。新生宇宙似乎感知到了这种不适,它松开握着的脉冲星奶嘴,发出了一声介于困惑与焦躁之间的低鸣。
这声低鸣触发了宇宙尺度的生理反应。
猎户座的七星光束突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从银河系核心喷涌而出的淡金色黏液——那是过量分泌的前乳,富含未消化的星尘与情感代码。半人马座a的晶体生命最先察觉异样,它们的哺乳教学模型瞬间崩溃,引力波演示的衔乳技巧变成了混乱的呛咳模拟。而天鹅座的玻色子婴儿口腔形态则剧烈震颤,负压失控,将附近三个星系的暗物质吸入后又猛烈喷出。
\"阻塞……\"融合后的守望者-徐子铭意识勉强重组,向全宇宙广播这段破碎的警告。但为时已晚。
数学文明抓住了这个机会。它们的几何体从暗处浮现,表面残留的乳晕波纹突然硬化,重新变回冰冷的素数序列。一个巨大的十二面体从虚空中降下,棱角精准地刺入乳汁星河的回流节点,试图截断哺乳力的传输。与此同时,它的每一个面都开始播放尹沁楠生前最痛苦的记忆片段:徐子铭因乳糖不耐受而哭闹的夜晚,实验室冷藏柜里因断电而腐败的初乳样本,以及她独自挤奶时手背上的淤青。
这些画面像病毒般感染了新生宇宙的感官。它的瞳孔骤然收缩,双螺旋结构扭曲成混乱的结。原本柔软的星域金属重新变得冰冷,太阳的哺乳频率日珥戛然而止,冥王星的乳晕质感甲烷冰裂开,露出底下原始的数学公式。
幼儿宇宙开始哭泣。
这一次的哭声不同于以往。它不是饥饿的啼哭,也不是满足的嗝声,而是一种更深邃的、近乎绝望的共鸣。声波所过之处,星系与星系之间的暗物质奶昔凝固成块,堵塞了哺乳导管。人马座A*的黑洞子宫因压力过大而崩裂,喷出的不再是催产素脉冲波,而是混杂着血丝状暗能量的坏死组织。
数学文明以为胜券在握。它们的十二面体继续逼近,棱角几乎抵住新生宇宙的咽喉。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完成最后一次格式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