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阴魂索妻的事儿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听过。我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说:“行吧,我来想想办法。”
后来,我托人在集市上寻摸了好久,才买回来一个 80cm 高的瓷器夫人。那瓷器夫人静静地立在那儿,见不得光,一件衣服也没穿,通体雪白,宛如刚下的雪一般纯净,却也透着几分清冷与孤寂。这材料是石膏做的,表面刷了一层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在以前,穷人家买不起这样的瓷器夫人,就只能自己拿面捏一个小人当作夫人,算是给逝者在阴间寻个伴儿;而有钱人家,则是花大价钱买个真的尸首来结阴魂,那场面虽说有些瘆人,但也是他们为了让逝者安息的一种方式。像缑老二这样的条件,能买一个瓷器夫人,也算是不错了。说起来,这也得亏有他这个哥哥,念着兄弟情分,要不然就只能大队掏钱,挖个坑简单埋了,哪还能有这些讲究呢。
我把瓷器夫人交到缑老二他哥手里时,叮嘱他说:“找个良辰吉日,把这瓷器夫人给老二送过去吧,让他在那边也有个伴儿,别再闹腾了。”他哥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感激,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世间的人情冷暖、生离死别,都在这些看似荒诞却又充满无奈的事情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不知,这瓷器夫人送过去后,缑老二的魂灵是否真的能得以安息,不再在这阳世与阴间的夹缝中徘徊哭诉,或许这也只是活着的人对逝去之人的一种慰藉与牵挂罢了。师父站在一旁,一直静静地听着这一切,神色凝重而深沉。待我说完,师父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世间诸事,皆有因果。缑家老二生前糊涂,死后却还留有执念,只是这阴魂托梦寻妻之举,终究是违背阴阳常理之事。”
师父轻抚胡须,目光望向远方,似是穿透这尘世的纷扰,看到了更为深邃的命理之道。“文集,你此番做法,虽说是出于一片好心,也是顺应人情,可这阴阳两隔,有些界限不可随意跨越。我们行走于世,当秉持正道,不可被这虚妄之事过多牵绊。”
师父转而看向小六,眼神中满是教诲之意,“小六,你要记住,今日之事,看似荒诞,却也是这世间百态的一角。我们修炼之人,不仅要修得一身武艺,更要明辨是非善恶,理解这天地万物的运行之理。莫要被这无常世事乱了心智,要坚守本心,方能在这江湖之中寻得正道。”
小六认真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对师父话语的思索与铭记。而此时,屋内一片寂静,唯有师父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仿佛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种下了一颗关于道义与人生的种子。
文集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微微摇头说道:“唉,师父,您说得是。可这给老二找个老婆,已然成了他哥的一块心病。那梦境天天缠着他哥,搅得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整个人都日渐憔悴下去。我瞧着不忍心,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也算是帮他大哥了却这桩心病了。”
师父神色凝重,目光透着几分忧虑,语重心长地说:“文集,你这份心意是好的,可这世间人各有命啊。帮人自是没错,但有些事冥冥之中就是注定的,不是我们轻易能够改变的。你今日为了满足这虚幻之求,牵扯进这阴事之中,怕是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旦以身入局,这其中的因果循环,谁也说不准,将来必定要付出代价的。”
小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师父的话若有所思。他看着文集,眼神中既有对他的同情,也有对师父所言的深深思索。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忧虑所笼罩,大家都陷入了对命运、因果和这世间诸事无常的沉思之中。
文集微微弓着背,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与豁达,说道:“师傅的话,我定然谨记在心。哎呀!只是我也黄土埋到脖子根,没几天活头了。在这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或悲惨,或平淡,心里头总不是个滋味。我没什么大本事,就想着能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帮村里的人几个算几个,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师父看着文集,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认可与感慨:“文集,你的心意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这阴德之事,虽不可见,却也关乎自身。只是这世间的因果复杂,你在助人之时,务必小心谨慎,莫要让自己陷入到无法脱身的境地。”
小六在一旁听着,心中对文集的话有些触动。他想着文集一生孤苦,到老了还想着为村里的人尽心尽力,这份善良和质朴实属难得。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行走江湖,也要像文集一样,能帮则帮,多行善事,但也要时刻谨记师父的教诲,明辨是非善恶,不被这复杂的世事所迷惑。
文集原本松弛的面部肌肉突然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缓缓挺直了佝偻的腰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嘴唇微微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口中挤出:“我其实正为另外一桩事情发愁,希望程大师指点迷津。”
师父见状,神色也变得专注而关切,他凝视着文集,声音沉稳平和地说道:“文集,你但说无妨,我们相识多年,不必如此拘谨。”
小六也好奇地看向文集,心中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文集这般严肃郑重。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文集接下来的话语,那即将揭晓的秘密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