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威里有气无力地问,一闪身,差一点将茜雅给掀到地上。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又将她搀扶起来,恐怕,茜雅会摔个四脚朝天。
而实际上,威里是有意这么做的,他要让自己的弱小形象在茜雅的心里生根发芽。尽量掩示起自己的失落情绪,他与威达一样明白,看上去有点坏可心肠非常好的茜雅,确实招人喜爱。
茜雅被气得吓差点嚎叫起来,她可没见过这么笨拙的男生。也许威里是故意的——她琢磨着,哼哼起来。
“我想,我是病了。”茜雅不顾威里的躲闪,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霍恩先生。哈莉小姐!”威里哆哆嗦嗦地捧着茜雅的脑袋,就好像在篮球场上,接到了一个对手投过来的篮球,而激动得不知把它往哪投才好一样,“茜雅病了!”
所有的手都停在了半空。餐厅里没有一丁点咀嚼声,一对对眼睛吃惊又好奇地瞪着茜雅。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学校的大新闻。
因为谁都没看过茜雅这种半死不活的劲头。而且,她居然还靠在一个哪一门功课都不怎么样的王子身上。
“也许只要你扶我回到宿舍,休息一下就好了。”茜雅瞪大眼睛,又马上哼哼唧唧地垂下眼皮,“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
“男生不可以进入女生宿舍。”聪明的威里早就看出茜雅是装出来的,他有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害怕招惹麻烦,脸上丝毫没有接到这个重任的快乐。
“送我到门口就可以。”茜雅在心中乞求,她想这样威里可以答应。
“天哪!我得马上去报告卢雅菲校长。”哈莉小姐连跑带跳地冲过来,又哭哭唧唧地想朝门外冲,她显然被这个情景吓坏了。
茜雅马上抻长脖子,道,“我没事,马上就好。只是这会儿头晕得厉害。”
她给威里使了一个重重的眼色,“难道现在,你还不想把我扶到女生宿舍,想看我出尽洋相?”
之后,茜雅就等待威里能像白马王子似的,将半死不活但步调优雅的自己,慢慢搀扶着离开餐厅。再从玫瑰红的夕阳下,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
她简直要心花怒放了,连又跑回来的哈莉小姐伸过来的手,都被甩到了一边去。
“只有威里一个人就足够了。”茜雅飞快地说,“威里,我想,我不是太沉吧?”
威里本想说她不该说谎、跟自己耍小孩子脾气,可他知道,如果抓准这个机会,有意伤害茜雅的自尊心,她很有可能对自己的看法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从而认为威达才是可爱的人。
虽然这是威里最不想看到的,但他还是冲威达使了个眼色,想要他过来帮忙,自己又假装当着整个餐厅的同学们的面哆哆嗦嗦、局促不安,没有一丁点男子汉气概。
茜雅正沉寂在美梦当中,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向上一抬,威里居然像抬着死人一样,拉着她的一条胳膊就朝门外走。
在一片嘘声中,茜雅感到自己的鞋子被拉掉了一只。而且,上衣掉了一只纽扣,还露出了肚皮。
“威里!”这全然不是她做的粉红色的梦,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我的衣服!”
威里正“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威达突然冲了过来。茜雅突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双腿在半空晃悠。她侧着眼睛,吃惊地看到,威达正用一只胳膊挟着自己,大步朝门口走去。
威达的鼻孔里,好像正喷着怒气,那势头就好像要将茜雅扔到教学楼外的广场上去。
“放我下来。”茜雅尖叫着。
威达听而不闻。
“听见了吗?我叫你放我下去!”她四处乱抓,使劲地在威达的大腿上捶打。
威达只是更加用力地将她朝上提了提,就像提一只水泥袋子,继续朝大厅外的广场走。
“我想吐。松开我!”茜雅几乎要急出眼泪,她这回认为,自己不仅失算了,还大大地丢了脸,居然被威达像拎着破口袋一样四处晃荡。
她在这几秒钟内使劲地琢磨,就是想不明白,凭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女生宿舍的不是威里,而是这个让人讨厌的威达。
如果现在把威达换成威里,即使威里把她当成水泥袋子,她也不会太介意的。
哈莉小姐从身后小声地尖叫,想拦却不敢拦。
霍恩先生嚷道,“王子,你可轻着点儿!茜雅的两只鞋子都掉了。”
在餐厅门口伸着脖子的几个学生,叽叽呱呱、麻雀似的嚷着,也许被这个从未见过的场景惊呆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茜雅唯独没有听见威里的声音。此时,她完全绝望了,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你真是个叫人讨厌的家伙!”茜雅尖着嗓子哽咽道,可无论怎么努力,她都挣脱不下来。
现在,她更讨厌身材高大的威达了。
“你认为你这样卖弄不丢脸?”走出大厅,来到广场上,威达气愤地叫道:“你成心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不!我真的难受。”茜雅突然不觉得自己被晃在半空有什么不舒服了。她简直吓了一跳,威达居然看出自己故意装病。
“今天晚上你最好好好地反省自己在干什么!”威达气愤地说,手更使劲了。
茜雅感到自己的肋骨都快断了。
她抽抽啼啼地说,“我没什么可反省的,确实很不舒服。”
“好吧,是你不舒服。但我不想看到第二回。”
茜雅感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又十分用力地放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威达正瞪着眼睛盯着一身狼狈的她。
还没等她躲闪这个叫人看了难受的目光,威达就一转身,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茜雅已经感觉不到还挂在鼻尖上的眼泪,也没有察觉哈莉小姐已经赶来,正扶着自己的胳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两只小鹿,在胸口里碰撞。
她怎么也猜不到,威达意味深长的一瞥是什么意思。却认为这绝对是自己害怕又讨厌的、想极力逃避的眼神。
“把鞋子穿上吧。现在好一点儿了吗?”哈莉小姐还处在惊慌之中,不安地盯着像只小呆鸡似的茜雅。
“我好多了!”茜雅半天才回过神来,蹬上两只鞋子,有气无力地走进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