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吃过了饭之后,立刻背书,休要乱走。”
陈飞雪白了她一眼:
“你这是跟我说话?你是我姐儿么?”
虽然孟清霞这样说,无心还是要出门的,他有他的理由:
“霞儿,粮铺的刘典师给了我们一车粮食,为还他恩情,我和雪儿姐帮他干了些活儿,但那点儿活儿是远远不够的。”
“昨日听说他,又有几车豆子要运来,所以今天也还得去帮忙才行。”
陈飞雪经他提醒,也张罗要走:
“对啊,少也要给他干一个月的活儿,才能偿还他恩情。”
其实她和无心是一样心思,宁可去干活,也绝不愿读书。
孟清霞岂会不知他们的心思,但这理由实在太光明正大了,简直无懈可击。
就连书仙和赵凝霜都找不出一点毛病来,自然也都不阻止。
孟清霞正在冥思苦想措辞,打算说服他们的时候,他们穿着铁衣,已经轰隆隆的走了:
“几车豆子,用不了多久便搬完了。”
“等搬完了,我们再回来读书。”
孟清霞清楚,只要让他们走出这个大门,不到天黑是绝不会回来的。
天黑之后,还读什么书?他们家买得起蜡烛?
想到这里,干脆跟了上去:
“干活儿也不耽误读书,我们可以一边干、一边读。”
“事实上,走路都不耽误读书。妹妹现在就读给你们听,你们要用心牢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来,你们也读一遍!”
他们家四个丫头,两个比无心大,是姐儿。两个比无心小,是妹妹。
这两姐两妹,无心哪个都惹不起。
赵凝霜自不必说,当家做主的人,得罪了她,立刻会被逐出家门,沦为流浪的猫狗。
陈飞雪力大无穷,又且凶狠,只要不是活腻了,没人愿意招惹她。
孟清霞聪明伶俐,表面看上去和和气气、漂漂亮亮的,可一旦得罪她,她有一百种报复的法儿,而且每个法儿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柳滴露虽然年纪最小,却是最不好惹的。因为惹她她就哭,哭的人心碎、肝裂、胆颤、头疼。更何况,惹了她就等于惹了所有人,立刻会被群起而攻之。
无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极度不情愿,还是乖乖的跟着孟清霞读了一遍。
陈飞雪也知道孟清霞的厉害,亦无可奈何的跟着读了。
孟清霞听他们读的磕磕巴巴、错字连篇,逐个纠正,真是不厌其烦:
“姐儿,是‘乎’,不是‘叔’,也不是‘姑’!”
“哥儿,‘学而时习之’,不是‘雪儿时习之’,跟雪儿姐有什么关系?孔子他老人家又不认得雪儿姐。”
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教他们念对了。
孟清霞开始在空中书写,又教他们认字:
“姐儿,这个字就念做‘乎’了,对,就是你刚刚读错的字。”
“哥儿,‘学而’是这样写,你不要管‘雪儿’怎么写,都说了跟雪儿姐没有关系!”
从家走到粮铺,孟清霞教了一路,可俩人还是不能将第一句的所有字认全。
陈飞雪好一点,歪歪扭扭的能写出十一个来,居然就沾沾自喜了:
“哈哈,原来我也是读书的料。”
不怪她这样骄傲,因为对比无心,她简直算得上天才。
无心简直的没救了,就学会一个“子”、一个“之”,而且常将两个字弄混。
他不说自己笨,骂这两个字:
“直,你们两个怎他娘长的这样像!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