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会让人偷偷去查哪些人家过得困难,然后在人家屋里放银子。
放得不多,但是这世界上穷苦的人太多,所以他再多银子也是不够使的。
每逢天灾人祸,他是半点不肯吝啬的,只要他有,尽数都会捐出去。
也幸亏他是太子,否则他怕是连一件体面一点的衣物都凑不出来。
好蠢。
他可是太子,他有无数敛财的手段,有无数可以帮助别人的方法。
但是他不去敛财,兢兢业业办好公事的同时又从来没放弃过钱财上的施舍。
太奇怪了,这个人太奇怪了。
按照他那轻易能被诱惑的性子,秦皎月试着派不同类型的女子去接近他,但是他并未做出荒唐事。
她试着让不同的人以各种方式欺骗他,消耗他的耐心。
他每每会觉得沮丧,但是并未因此对人性失望。
最愚蠢的地方,不是他什么都不懂,而是他什么都懂却还是容易上当。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存下一些银子,决定给秦皎月买一根簪子。
但是大店小摊逛了无数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路上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查过之后,确定那女子不是骗子,他却并没有把买簪子的银子给他们,而是去跟大公主借了银子去帮他们。
他最后也没有给她买簪子,而是给她买了一只小狗。
卖狗的人没良心,给他的是一只病狗,无论怎么挽救,狗还是只活了三月。
太子哭得不行,歉疚得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太子算不上一个很浪漫的人,也做不出多花哨的事。
可是见过秦皎月的父母后,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对女儿并无太多感情。
他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观察她的喜好和习惯,对她越发包容了些。
秦皎月最开始也没有发现,但是后来,她的情绪越来越稳定,她才惊觉太子润物细无声,把她所有缺失的东西都为他填补了回来。
他教她放风筝,学会做她最喜欢的糕点,带她去无人的山间,偷松鼠藏起来的栗子。
她想要的,她渴望的,他总能察觉,给她满足。
儿时她特别喜欢冰,父母不怎么管她,她独自一人去湖上玩,冰层太薄,她跌进水里,差点死过去。
高烧退去,她醒过来后迎接的却是父亲毫不留情的两巴掌。
他们说她不够端庄,说她心思野、任性,唯独没有问过她难不难受。
后来她开始恨冬天,也开始恨冰冷的湖水。
每逢下雪,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极为暴躁。
尤其是那日,她不长眼的父母还非得烦她,明里暗里说她父亲如今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也该往上爬了。
秦皎月冷着脸嘲讽:“母亲天真,蠢货若是爬得高了,那是灾难,蠢货就是蠢货,不要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否则只会引人耻笑!”
她戴惯了温和的面具,父母已经忘了他们之间僵硬的关系。
被她骂得急眼,两人破口大骂。
明明也是读过书的人,但是他们总有那么多饱含恶意和侮辱的词句。
偏偏,那日来寻她的太子目睹了这一切。
秦皎月淡淡地想:完了。
他那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容忍她这样忤逆刻薄的模样。
但是太子只是如常地带她出去,如常地带她玩。
她闷闷不乐,太子想不出哄她的法子,最后牵着她的手,穿着滑稽的、大红大绿的裙子,在冰面上跳舞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