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在里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并不好,我,刚才医生跟我说我身体很健康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的吧,其实一点也不好,其实我身体有很大的毛病吧,是不是坏到没有治疗的方法了,跟你商量后事呢……这样也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活着……”
江时开始是顶不住好奇问余北漠为什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说着说着又往不好的方面想去了,说话声越来越小,还有微微的颤音发出来。
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腿就突然瘸了的,除了癌还有什么是突然诱发这一系列疾病爆发的,没有,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病因,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余北漠给他吃那些他根本就不需要吃的抗抑郁的药,他一个精神正常得不得了的人吃这种药只会伤害到自己。
他认为该吃药看病的那个人是余北漠他自己,与其把问题都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到不如让余北漠自己一个人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把偏执的根源给揪出来彻底把他这个爱强迫人的毛病给治好,这样对谁都好。
江时话说到这委屈劲又上来了,吸了下酸溜溜的鼻子小声控诉余北漠。
“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吃那些药我根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你给我吃那些药开始我的腿就变成这样了,都是你的错,我精神正常的很为什么药给我吃那些药呢,你自己怎么不吃呢,我看你更像是有病的那一个!”
从医院里出来余北漠整个人的神思处于游离的状态,至使他完全没有听到江时前面那些问自己的问题,直到江时带着哭腔的控诉声才将他给唤回。
他从上车开始就一反常态的在车上与江时空出一个位置的距离来,翘着腿靠着车窗坐,眼睛也往车窗外快速飞驰的风景看。
他扭回头看江时被气红了的眼睛,想要往江时身边靠近点,可看着江时这可怜的模样,心知道江时是不愿意自己的靠近的,也可能是做贼心虚,怕靠的太近会被看出破绽来。
只能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跟江时说话:“好,这都是我的错,我是有病我才是该吃药的那个,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通通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你把话都说出来,想怎么骂就这么骂,我绝对不还嘴,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点,开心一点。”
余北漠这样的态度才是让江时最窝火的,面对这样好好说话的余北漠江时一点办法都没有,无缘无故骂人不是他的作风,当然在他情绪特别不稳定的时候除外。
江时不说话了,特意扭头过去不让余北漠看到他的脸,一个人默默的生气。
余北漠思绪混乱的一批,也有些累了,今天早上五点多他就起来了,赶去医院看苏明,看到人没事后在那儿待了两个小时正准备撤离,却被余萧要求留下来,说是要等陈季新从急救室里出来,确定人没事了才能走。
余北漠自然是不愿意听余萧的话的,陈季新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他只是来确认他的舅舅苏明没事而已,这外来的野种企图把他从高台上挤下去,他不盼着他死在这场事故中就已经很好了,现在还要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平安的出来,这不可能。
特别是有余卿之存在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余卿之为陈季新担忧的样子生生刺痛着他的心脏,即使表面上表现得是那么的不在乎,也曾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对余卿之的感情凉得像冬天的霜一样,不再奢望他能有回春的那一天。
可当自己亲眼看见余卿之满脸心疼的样子正正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中间,因为过于紧张而微微颤动的背影时,他的心还是不免的被刺痛了一下。
余北漠当场就要抬脚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再一次被余萧给叫住了。
“都说了要等季新出来以后再走,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他好歹是你的弟弟,作为家人你在这里等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他是为了谁才受伤的你应该清楚,留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要是还是固执的要离开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余萧批评的语气,不分黑白的话术彻底引爆了余北漠那根燃线,他狠狠的闭上眼而又复睁开,气得他头昏脑胀的,他站住脚跟,转过身想要反驳余萧的话,刚张开嘴,声音都没发出来,苏明上前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后带,像是护小鸡仔那样护着他,明明自己没有余北漠高,此刻就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站在他的面前,毫无条件的偏袒他,让余北漠感到有一股暖流从脚底传达到他的大脑中。
他听着苏明铿锵有力为他说话的声音回荡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中,控诉余萧有什么资格教训余北漠,这个孙子是他强求来的,不应该把所有的精力,和爱留给余北漠吗,为什么要在中途把陈季新接回来跟余北漠竞争,既然余北漠是在他余萧的手段下出生的,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坚定的选择余北漠呢。
这很难吗,一点也不难吧,以余家的实力来说,要扶持余北漠直上青云一点难度都没有,主要在于余萧有没有这个想法罢了。
苏明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有力的巴掌打在余萧的脸上一样,脸上尴尬气愤的青红交绿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手杵着拐杖在那涨红着脸,手指着苏明你个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明不管余萧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转而对起余卿之发起攻击,说余卿之就是个懦夫,畜牲,既然不喜欢,不想要,不能接受为什么要同意试管生出余北漠,等人出生了又不闻不问的,他试问余卿之,他有花过一天的时间陪过余北漠吗?关心过余北漠一句吗?给过余北漠一个拥抱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转头就跟陈钰圆生出个陈季新出来,对余北漠从来没展现过的父爱在陈季新身上展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余卿之真是位好父亲啊。
放他妈个狗屁!苏明就是看不惯余卿之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啐了他一口,呸!做给谁看呢,真他妈的恶心人,说余卿之就是个操蛋玩意儿。
躺在急救室里的陈季新也未能躲过苏明的无差别攻击,苏明直接杨言陈季新活该,谁让他多管闲事的,是余北漠喊陈季新去救他苏明的吗,还是他苏明叫陈季新冲上去的?有人喊陈季新吗?没有,没有人喊陈季新冲上去的,是他自己自愿的怨不得别人。
一旁的余老夫人,陈钰圆从来没见过苏明这样不讲理的样子,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脑子中连劝解的话都想不出来,好像只要自己一开口劝苏明不要再说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愿意留下来走就是了,何必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呢,自己就会立马被苏明审判。
其他人好像都被苏明着发疯的样子给唬住了,没人敢开口说一句,只有余北漠是恍惚的,不确定这样的情形是真实发生在现实中还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居然有人站出来保护他了,一时愣住,不知道如何反应。
直到苏明把所有人骂了一遍,回头抓住他的手腕,他才回过神来,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原来一向对他冷淡的舅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他。
苏明冷静下来,对着余萧他们撂下最后一句话。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里面躺着的那个小畜牲怎么样都不关阿漠的事,他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不要那所谓的情亲去绑架阿漠,因为你们从来没给过阿漠亲人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根本不配说这句话!里面那个小畜牲的确是因为我才会躺在里面的,我认了,他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大可以把我的命拿去赔给他,就是不要找阿漠的麻烦,他不欠你们任何人的。”
说了太多话的苏明有一瞬间感到缺氧,脑袋晕晕的,缓了下才嘱咐似的跟余北漠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看余北漠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没动,苏明还以为他这是被吓傻了呢,轻轻推着他背,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