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翠走出数步后,偷偷回过头来朝周信挤了个鬼了,然后随着绿珠一起离去。
周信从绿珠为他披衣系带到离去,整个人都魂游天外一般神情恍惚。待绿珠走远后,这才回过神来。他见石崇耐人寻味地笑着望向自己,心里突然嘀咕道:“我看下绿珠怎么了,我若像王敦大哥那样好色,只怕你这会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想到这里,周信心中一动,便凑过去对石崇说道:“石大人,在下有一言相劝,不管当讲不当讲,我都想讲给你听下!”
“哦,周大人有何要事相告,石某在这里洗耳恭听。”石崇将耳朵凑了过去。
周信正色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石大人自然是懂的。石大人性情洒脱有孟尝君待客之风,喜欢结交五湖四海朋友,这个呢,自然是好事!只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客人多了什么样的人也都有。石大人若经常让绿珠姑娘抛头露面,难道不怕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好色之徒觊觎?若有人对绿珠姑娘怀有非分之想,以后难免会惹出对石大人和绿珠姑娘不利的事情来,还请石大人三思!”
石崇沉吟片刻,才沉声道:“昨晚比试音律之事,石某已深感这人心之险恶。周大人这番肺腑之言,石某今朝受教了,日后自当低调从事,决不让绿珠再抛头露面歌舞。”
“如果这样,那不但于石大人有福,也是绿珠姑娘的福分了。”周信见石崇认同自己看法,赶忙竖起拇指夸赞。
石崇千谢万谢一番,将周信送到金谷园门口,又闲话一番后,才命庄客将周信送回周府。
周信坐着车马出了金谷园,望着门前摇手的石崇越来越远,想着昨日的金谷之会恍如隔世,心中不禁万般感慨。想不到这大晋第一美女绿珠,亦只是这金谷园中的一只金丝雀。不过看石崇那神态对绿珠倒也十分在意,此后多半会更加对她好。
周信想到昨晚绿珠亲吻自己的脸颊后,面上一阵发烫,有想绿珠贴近自己时吹气如兰的感觉,有些后悔早上不该把这吻痕洗去。
他如此在车上胡思乱想一番后,便微闭双目养神。正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车身猛地一颤,周信被惊得睁开了眼。紧接着车夫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吓得周信打了一相机灵。他正想要问怎么回事,却见两个中年男人噔的一声跃入车厢,转眼间,两把斧头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信心中一惊,仍强做镇定道:“两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左面那位男子生得酒糟鼻,他怪眼圆睁喝道:“开玩笑?谁跟你开玩笑?我们这是绑架,绑架你懂吗!给我绑起来。”
右面那男子长了两条赤眉,忙放下斧头从怀中拿出一条绳索,不由分说将周信双手在背后捆绑了起来。
“喂喂,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周信慑于斧头在颈不敢动只,只能大声喝斥赤眉男子不要乱来。
孰料那赤眉男子将他双手绑完后,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将周信的嘴堵上。
周信感觉到那破布上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汗臭味,正自“呜呜”挣扎着叫个不停,却见酒糟鼻拿出一条麻袋当头罩上,他眼前一黑便看不到任何东西。
紧接着,周信感觉自己被人像货物一样抬了起来,然后被重重扔在一堆硬物之中。伴随着“哗啦”一声响,麻袋上面似乎被盖上了东西,在阵阵颠簸中似乎向前驶去。
周信感觉那行进速度比犊车要快上不少,心想这多半是一辆马车。他苦苦挣脱绳索良久却不得,便只得索性放弃。待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想知道到底是谁绑架了自己。
周信心想,自己来这洛阳城不过一个月时间,真正得罪的人无非就是贾谧和齐万年两人。齐万年已经死了,若是他的同党抓到自己,那多半是要一刀斩成两段的,断然不会跟自己客气。但眼下这两人只是说到绑架,并未有杀死自己的意思,那多半不是齐万年同党了。
想到这里,周信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眼下可疑之人,便只剩下贾谧一人。周信想到自己来这金谷园之前便对贾谧怀有戒心,怕这是一场宴无好宴的鸿门宴,但因为急于见到陆叔叔缘故便放松了警惕,被贾谧拉上了他的皂轮车。这贾谧当真是阴险,他昨日里让洛阳城中成千上万的人看到如何新宠自己,然后再派人绑架自己,这样的话别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件事情是他派人做的。
周信愈想愈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觉得贾谧当真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奸诈小人。若是让自己逃了出来,一定要找他算账才是。蓦然,周信又想到贾谧绑架自己的目的,为了钱那绝对不至于,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投靠他不成。自己可是有骨气的人,断然不会轻易向他屈膝的。不过若真的不投靠他便要杀死自己,古人不是都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那自己变动一下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