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听他说到皇上皇后顿时没了兴致,又看着面前无人对下的残局,现出一副百无聊赖表情。这时他见周信侍立一旁,便随口问道:“周信,你会下棋吗?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周信刚看到他因下棋与贾谧争执,又哪里愿陪他下棋,便撒谎道:“我平日里看棋多下棋下少,不敢在太子面前搬门弄斧。”
“你倒颇有自知之明。”司马遹听周信吹捧自己甚是得意。
他斜了贾谧一眼,又故意大声问周信道:“听说你来自江东,那我问你,在你们江东地界可有像我这般棋艺高超之人?”
“噗!”贾谧实在忍不住笑,一口茶水喷到周信衣襟之上,将周信衣襟尽数打湿。他也不向周信道歉,自顾自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周信本来正纠结如何回答司马遹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话题,但见贾谧对自己如此无礼,不由得怒上心头。
他正待发作,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于是,周信故作谦卑地对司马遹道:“虽然江东棋艺高超者极多,但因我见识浅薄无缘结识,因此不敢对太子殿下棋艺妄作评价。不过我偶然得了一本神仙棋谱,里面记载着神仙对弈的绝妙棋局,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
“神仙对弈的棋局?天底下还有这种事?这是什么样的棋谱,你快跟我说下。”司马遹顿时来了兴致。
“回太子殿下,我所得这本棋谱名叫《烂柯谱》!”
“《烂柯谱》!!!”司马遹与贾谧齐声惊呼。
“咦,太子殿下你也知道这棋谱?”周信故作痴傻地问。
“哼,那《烂柯谱》是世间无双的绝妙棋谱,我又怎会没听说过呢!”
司马遹白了周信一眼,顿了顿又道:“张司空当年曾花费重金求得这副棋谱,怎料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讨来借看,这棋谱便在司空府中失窃了。后来听说张司空盘问府中一应下人月余,却是全然无果,那棋谱从此便消失无踪了。
我说周信,你一个江东来的人怎会有这棋谱,依我看多半是假的吧!”
“是真是假,太子你一看便知!”周信懒得跟他辩解,当下从怀中将那棋谱拿出,递给司马遹道,“像太子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一看肯定识得棋谱真假。”
“那还用说!”司马遹一把接过棋谱,漫不经心地胡乱翻看着。
孰料他才看了几眼,那目光便再也移不开去。他一边划着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着,一边啧啧称奇连声夸道:“这棋着真够精妙的,绝非一般人所能想到,没错,这多半便是那丢失的《烂柯谱》!”
贾谧虽然心生好奇,但毕竟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凑过去偷看。
他见司马遹手中所拿棋谱的纸张颇新,便笑着嘲弄道:“那《烂柯谱》传世已有数十年,而你这张棋谱上的纸如此之新,多半是那好事之人胡编乱造的假货。”
“贾大人说是假货,那就当是假货好了!”周信不愿解释这棋谱为自己所画,又有心继续吊贾谧胃口,便坐下去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收入棋篓中,然后依着棋谱记述将棋局一步步还原。
贾谧开始以为周信不过是故弄玄虚,是以远远站在一边似看非看。待周信摆了二十余子后,他不由得心中暗暗叫奇,这棋局变幻之势当真非凡人所能思及。
贾谧看得入迷,便慢慢踱步上前来细细观看,并在心中揣摩若是自己下这盘棋又该在何处着手。
司马遹手中有棋谱,自然明白每一招将如何落子,是以对棋局走势并不十分上心。他见贾谧那深陷棋局走势的专注表情,不经意地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