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被禁军如犯人般拖至观刑台下,这才被放开。
司马冏对王衍道:“王令君,我将周大人带到了。”
王衍轻摇着羽扇,对周信道:“周大人,你总算来了,皇上都在等你呢。”说罢,羽扇朝身后观刑台上一指。
周信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头戴通天冠、身穿赤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吃着葡萄不耐烦地东张西望。
他想到刚才被禁军粗暴押来,便调侃道:“王令君,你说我这大清早的往法场跑,结果先是莫名其妙被拦路士卒抓去示众,紧接着又被禁军强行拖到这里。知道的说我是来观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行刑的呢!”
“竟有这种事?”王衍疑惑地望着司马冏。
司马冏面不改色地道:“事急从权,还请周大人见谅。”
周信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司马冏,眼神却滴溜溜地望着观刑台上众人。
王衍见此,微微一笑道:“周大人是雅量豁然之人,自然不会为此等小人计较的。”说罢,他以羽扇指着台上请道:“午时将到,周大人请随我一起参拜皇上。”
“好!”周信虽然生性不羁,但眼见要拜见皇上,还是顺手整理了下衣襟。
王衍带周信朝观刑台上快趋几步,待上得台上后,便对皇上司马衷禀道:“启奏陛下,周处之孙周信已到。”
“周处的孙子来了?人呢?”司马衷将最后一颗葡萄塞入口中,将手在龙袍上拭了一下。
他见一人跪在台下,便招手道:“你便是周处的孙子周信?”
周信上前拜道:“回皇上,我就是周信。”
王衍听罢眉头微微一皱,低声提醒道:“周公子,在皇上面前不可自称我,要自称臣。”
“哦……”周信心知自己失言,却不禁为这繁琐规矩感到厌烦。
好在皇帝司马衷并未在意,他对周信说道:“周爱卿平身。等下就要砍齐万年反贼脑袋了,你可得看仔细了。”
“谢皇上。”周信站起身后,在一位小太监指引下站入右边大臣一列。
他偷眼打量身边诸位王公大臣,却只认识一个半人——一个王衍,半个孟观。孟观此刻身穿赤红朝服长身肃立,与前些日子身穿戎装的威风模样全然不同。
周信因孟观擒获杀祖仇人齐万年缘故,对他印象颇佳,便悄声打招呼道:“孟将军,在下周信,幸会幸会。”
孟观望了周信一眼,微一颔首算是答应,便又正目望向刑场齐万年。
周信见此,便也只得乖乖地站好,静候皇帝司马衷下令斩首齐万年。
果然,司马衷见周信已到,便对王衍催道:“既然周信都来了,那就行刑吧。”
说罢他又转身对着凤轿温声道:“等下行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遮着眼睛了,不然吓到了可不好。”
“知道了。”凤轿里响起轻柔的女声应答。
周信心中暗道:“都说这皇上愚笨,想不到对皇后倒是挺细心的,只是这皇后贾南风的声音也太温柔了吧!”
他往台下一看,但见齐万年虬发散乱却目如闪电。
周信与他目光一触,不觉心中一乱,片刻后才能定下神来。
王衍向钦天官确认午时已到后,便从怀中掏出圣旨,转过身去对着台下成千上万围观者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氐胡贼猷齐万年,为乱陇右三载有余。好乱乐祸,生潢池弄兵之悖逆;暴戾恣睢,行伤化虐民之兽行。率聚众丑,奸同鬼蜮;残贤害善,饕餮放横。
嗾虎豹狼虫之属,戕华夏之黎首,八百里秦关白骨露野;杂丑类恶物之众,逞胡虏之凶蛮,千百万烝民易子相食。天子震怒,诸侯裂眦。陈师鞠旅,貔貅之师兵出洛阳;秉旄仗钺,讨逆之军戟指陇西。木坏山颓,周将军血染六陌;金鼓响振,孟都督扬旌中亭。
除患宁乱,擒齐贼于马下;回踵凯归,献胡奴于庙堂。为惩齐贼割剥元元之凶忒,以振天子奄有四海之明威,兹命力士劲卒,恭行斧钺之诛!钦此!”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法场上围观百姓群情激愤,喊叫声音震耳欲聋。
王衍向司马衷启禀道:“陛下,午时已到,臣奏请现在将反贼齐万年斩首。”
司马衷将手一挥,说道:“那就斩了他吧!”
董猛忙喊道:“斩!”
“斩……”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