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谁完了?”司马衷揉了揉眼睛,迷惘地看着一众朝臣,以龙纹袖口擦了下嘴上口水,“那,咱们退朝吧。”
江统一脸惊诧,大着胆子继续禀道:“启禀皇上,徒戎之事事关国本,还请皇上定夺。”
“扇快点,扇快点!”司马衷心中烦躁,命身边手持五明扇的宫女扇快些。他定了下神,环视着殿中众臣问道:“众位爱卿,你们对此事有何高见?”
江统所言徒戎一事虽然极有见识,然而毕竟事关重大。迁徙数十万胡人耗费钱财极多不论,若处置不当极易激起民变。更何况眼前平定齐万年反叛尚且费时四年之久,此等事关匈奴、羌人、鲜卑等多个民族迁徙之事,那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因此朝堂之上虽然群臣云集,却无一人敢先发声。
须臾之后,一名大臣从班列中走出,恭声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江大人所奏甚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下胡族聚居之地距洛阳近在咫尺,实乃我大晋肘腋之患。徒戎之事虽巨,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若能成功必将一举解决我大晋永久之患。此乃长治久安之良策,还请皇上早行徒戎之事。”
众人定睛一看,但见此人体态修长、眉目俊朗,不过二十五六年纪左额却长有一缕白发,正是官拜散骑常侍一职的琅琊王司马睿。
侍中贾谧见司马睿与同为太子党的江充一唱一和,便不无揶揄地说:“琅琊王这话说得当真好听。你既然这么赞成徒戎之论,难不成回家后便打算把那个鲜卑美人给送回辽东?对了,听说那鲜卑美女还怀上了你琅琊王的虎种呢。”
堂上一阵哗然,有那喜乱乐祸之人不禁讪笑起来,众人齐齐打量着这位人微言轻的琅琊王。
司马睿听了脸上一红,忙辩解道:“此乃朝堂之上,大家所言皆为国事,贾大人何必扯我的家事呢。如皇上真赞成徒戎一事,那我将区区一名鲜卑侍妾遣回又有何不可!”
贾谧笑道:“琅琊王为了江山舍弃美人,着实令人可敬可佩啊,只是不知道你那鲜卑美人生下的孩子又该如何处置!难不成,你也要将他一起遣返不成?”
“你,你,贾谧你欺人太甚了……”司马睿脸带怒色指着贾谧面孔,却也始终不敢在这朝堂之上发作。
侍中嵇绍见状,出言劝解道:“徒戎之事事关重大,还当从长计议。两位大人今日不必在今日朝堂多做口舌之争。”
贾谧与司马睿见嵇绍相劝,便双双不再作声。
司马衷见两人不再争执,心中甚为满意,笑道:“对,这是一件大事,咱们以后再作商议。众位爱聊,那咱们这就退朝了!”
董公公在旁高声喊道:“退朝!”
文武百官齐齐下拜,恭声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睿心怀不忿,黑着脸随众朝臣一起走出金銮殿。他正待走下丹墀,却听后面有人叫道“琅琊王爷,还请留步!”
司马睿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侍中嵇绍。他立时止住脚步,上前向嵇绍施礼道:“嵇大人有何指教?”
嵇绍指着金銮殿外供朝臣休憩的觐室,请道:“还请王爷稍留片刻,随嵇某人到觐室一会。”
司马睿忙道:“嵇大人有请,景文不敢不从。”说罢,便随嵇绍一起走向觐室。
待来到觐室门口,司马睿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递给当值的小太监,说道:“有劳公公了。”
那小太监忙堆着笑脸接过,将两人迎到室内几前坐下,沏好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