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大人虽然喝醉了,不过听到什么孙秀孙大人时,却倒是半点也不糊涂了……”
“官官相护,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话说起来,若是在江东地界,就凭我这江东小周郎的名号,那些刺史、太守、将军见我都得让上几分,没一个敢把我关到牢里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徐州琅琊国地界,若是我对那糊涂官自报家门,便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相信了,但他一定会派人去吴兴通知我爹,那到时候我就被我爹给抓回去了。
另一种情况是他不相信我们的话,认为我们是为了逃脱才继续骗他,那到时候重罚我们乃至让我们命丧监牢都不是没可能的。”
葛洪面带忧色,道:“不疑兄,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周信叹道:“唉,若是能在这里找一个说得上话的熟人,那眼前这牢狱之灾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你看我真是糊涂透了,我倒忘记还有这个人了。如果我们去找他,他就一定能够救我们出去!”
“你在这琅琊国里还有相识之人?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葛洪一脸疑惑地望着周信。
“说实话,这贵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此人是我祖父与父亲至交好友,若我报上江东小周郎的名号,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们。”
“他是谁?”
“他啊,说来你也必定知晓。他本是这琅琊国中比王氏还要兴盛的士族出身,后来因战事避难到我东吴,最终位居大司马之职……”
“你说的是诸葛靓?”葛洪恍然大悟。
“正是他!”周信摇头晃脑,继续得意地讲道,“想当年,诸葛诞在寿春起兵反司马昭,派他儿子诸葛靓为人质到东吴借兵。后来诸葛诞兵败被杀,他儿子诸葛靓便留在了东吴为官。他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从吴国右将军一路高升到位高权重的大司马,可谓是官运亨通。
但诸葛靓毕竟是敌国来投之人,吴国朝廷中许多人对他甚为敌视,他在吴国的知交也不多。不过我祖父却与他一见如故,成为了情同莫逆的至交。听说诸葛靓以前时常到我们家做客,与我祖父和父亲把酒言欢,那感情是相当的好。
后来吴国天纪三年冬,晋帝司马炎起六路大军灭吴,那灭吴主帅之一便有诸葛靓的亲姐夫琅琊王司马伷,而诸葛靓也随丞相张悌一起渡江北上迎战。
可惜吴主孙皓因残暴而尽失民心,吴军毫无战心,与晋军交兵便后节节败退,诸葛靓所部也溃散四逃。待孙皓向大晋投降之后,那诸葛靓便也消失不见了。
晋武帝司马炎与诸葛靓是幼时好友,得知诸葛靓消失消息后,料定他是躲藏在姐姐诸葛太妃处,就突然前去琅琊国王府探寻。
诸葛靓知道武帝突然来到琅琊王府,便赶忙躲到厕所之中回避。武帝寻人心切,直追到厕所里寻他。
诸葛靓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与武帝相见。武帝为叙旧情,便问他还记不记得童年之事。诸葛靓心怀杀父之恨,便说道‘恨未能漆身吞炭以致今日相见,实在羞愧不已’。
武帝听他说这样的话,知道他对杀父之仇仍是难忘,便一脸羞愧地回了洛阳。后来武帝命人征召诸葛靓为侍中一职,诸葛靓拒不接受,并因杀父之仇终生不肯面朝洛阳方面而坐。
经过此事,诸葛靓的孝名传遍天下。我父亲听闻之后,也时常在我面前赞扬,并多次提及昔日相交之事。因此我与诸葛靓虽然没见过面,倒我跟他的确是世交。
我听父亲讲过,那诸葛靓一直与姐姐一起住在琅琊国都开阳城中。小仙翁,今日里我们在这监牢中暂时忍耐一下,待明日那糊涂蛋大人酒醒之后,我便将与琅琊太妃兄长是世交的事说给他听。到那时,即便他要去找诸葛靓求证,那也不过是一时三刻的事。
有了诸葛靓这个贵人相助,我们自然就能逃出这牢狱之灾了。“
葛洪听此,欣慰地点头道:“若真如不疑兄所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在这狱中住上一晚。”
此刻,周信望着这阴暗逼仄的监牢浮想联翩,对其他犯人的哀嚎牢骚声充耳不闻。当他想到胡内史明天要向自己认错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惬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