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见周信如此,只能摇了遥头一声长叹,催驴向前赶去。
周信与葛洪二人冒着炎夏暑热,一路昼行夜宿在乡野间骑驴穿行。经武康,过钱唐,不过数日时间,便顺利抵达会稽郡治下的句章县。
那句章县城小而简陋,与阳羡或武康相比尚且不足。是以周信与葛洪并未闲逛,只是在城内简单吃过饮食后,便匆忙向东北方向海港赶去。
走得半个时辰,便远远听得海浪阵阵,那腥咸的海水味道也扑面而来。待绕过一处山坳后顿时豁然开朗,一望无垠的大海瞬间映入眼帘,令人精神一振。
一处内凹的海港中,正停着数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远远望去,那蚂蚁大小的水手,正在桅杆上攀爬升帆。
周信兴奋不已,对葛洪嚷道:“快看,那是海船。等下咱们上了北上的海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咱们去洛阳了。”
说罢,他不待葛洪答话,便急急催着青驴向那海港奔去。
“不疑兄,你慢点。”葛洪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其后。
周信奔到海港近前后,眼望着船工喊着口号搬运货品,不由得更加兴奋。他左顾右盼地望着那几十艘船只,想根据船只的特点找出哪些是北上的海船。
海船较普通渔船要大得多,这个并不难分。但要知道哪些海船是去哪里的,仅仅通过外观却也难以分辨。
葛洪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怨道:“不疑兄,你怎么看到船后,跑得简直比那船还要快。”
周信嘿嘿一笑道:“人家见猎心喜,我这见船就想赶紧上去了。小仙翁,你看这么多艘的船,不知道哪一艘才是北上徐州的,咱们得找个人问下才行。”
葛洪望了望海港中的大船和忙碌的人群,点头道:“正应该如此!”
当下时值正午,那海港上烈日当空酷热难当,码头上往来奔走的众人个个挥汗如雨,如群蚁般行色匆匆,无不想要逃避这无处不在的骄阳暴晒。
周信见迎面走来一名搬货船工,便赶忙上前去伸手拦道:“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这船是要去哪里的?”
“让开让开,没看到老子正在忙着呢,哪有工夫理你!”那船工一把将周信推开,扛着货物径自离去。
“不过是问个路罢了,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周信忿忿地埋怨道。
“要不,咱们挨个船去问。”葛洪提议道。
“这太阳这么大,咱们挨个问的话,运气差的话不知道要问到几时了。”周信以手作檐向远处眺望,当望得一个破旧的“检”字大旗胡乱摇摆时,顿时心中一喜,“有了有了,咱们去那边问下。”
“哪里?”葛洪疑惑地问道。
“海港巡检营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那里肯定有所有船只的消息。”周信说完后,便抢先向那巡检营方向奔去。
待走了四五十步后,周信便望见简陋的巡检营竹棚下坐着一人,正摇着扇子乘凉。
那男子一眼望见周信二人走过来,赶忙站起身来迎道:“幸会幸会,两位道长来这句章海港上,可是要找船吗?”
周信见这人身圆脖长头大眼细,又头戴绿幞头,颇有几分王八模样。他心中觉得好笑,便打趣道:“你这人倒是机灵,竟然知道我们找船。那你告诉我,你都知道有去哪里的船?”
“在下沈三万,是这巡检营的值守。”那人略一拱手施礼,继而摇着纸扇夸口,“两位道爷,不是我夸口,在这句章县里没有人比我沈三万更懂船只去向了。只要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就一定能给你找到合适的船只。”
“没有人比你更懂?”周信见对方自夸方式与自己毫无二致,不禁被逗乐了,“那我问你,你知道哪里有北上徐州东海国的船吗?”
“道长,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眼下就有一艘北上青徐的海船,今天午时三刻准时出发。两位道长如果要乘船,那就趁现在赶紧上船。要是晚了些,船就开走了。”
“船在哪里?”周信赶忙问道。
“喏,就在那。你看仔细点,水手都已经升起船帆等待起航了。”沈三万伸手向海港中一艘海船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