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杂事(2 / 2)

石珪自小练习这铁尺的套路,可以称得上闭着眼睛,也能把套路练的分毫不差,但如今他手里握着的毕竟不是铁尺,而是一把一面开刃的刀子,他自然不敢直接就化用铁尺的用法。

而是要耐心的用蝉翼刀为介质,重新一点点的熟悉铁尺技法,再慢慢的找到化尺为刀的不同关节点,这样才能真正的把铁尺的用法,化为蝉翼刀的用法。

好在自古以来,凡是公门的所有擒拿招式技法,都讲究的是实用简朴,基础应当简单易学,实战中可以使用几个简单基础技法,进行不同的组合之后,达到灵活多变的实战目的。

这样一来,石珪化用铁尺技法的过程,才不至于那么辛苦。

而石珪从小学的猛虎拳、铁尺技法,来来去去就是几个基本的套路,这些套路单独拿出来,不仅不好看,甚至可以称作是拙劣。

但这些简单的基础技法,在衙役执行捕拿任务时,根据环境的变化,在相互组合运用之下,往往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当然这种技能组合运用的经验,往往就是公门里老衙役们的独门绝技了。

新晋的衙役拜了师傅,在师傅的教导下,往往少走很多弯路,当然你要是没有师傅,自己闷着头,在一次次的经验中总结自己的独门绝技,也不是不行,只是,那一次次的头破血流,很少有人能支撑下来。

石珪作为家传的小吏出身,少年时就在自己父亲的引荐下,拜了衙门里的老捕头为师傅,自小学的就是公门中的各种技法,自然也深受这种简单实用风格的影响,在衙门里的当差生涯里,经历过的各种捕拿任务,都是使用这种极其简单又灵活的战斗方式。

以至于他在从军后的几次战斗中,都一直是这种战斗思维,用猛虎拳套路化用的刀法,也是只有直来直去的一招半式,根据战斗的环境,组合不同的用法。

所以,石珪现在用铁尺技法化用刀法,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他这样的老衙役来说,也只不过把手中的铁尺换成刀子,需要注意的问题,也只有不要被刀刃自伤,更大效率发挥刀刃的杀伤力罢了。

“唰!”

石珪手腕一转,手中灰扑扑的蝉翼刀,就直直的砍进了,他左手边碗口粗的树木当中。

石珪无奈的吁了一口,然后用脚蹬在树身上,用力拉着刀柄,使劲的往外抽刀,刀子一寸寸的被从树身里抽了出来,石珪就赶紧把自己神识,往蝉翼刀身上一扫。

还好,这蝉翼刀虽然薄窄,但却意外的坚韧,如此粗鲁的舞弄,也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石珪这才放下心来,往那棵树上仔细一看,一道细细的刀痕,又差点斜斜的贯穿了整个树木,如果力气再稍微大一点,这棵树又要断了,这样频繁的砍断树木,会不会又让有些人关注到这里。

石珪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已经完全没有用力了,只是随手一挥,又差点砍断树木。这蝉翼刀如此锋利,倒是完全出乎了石珪的意料,这让人既是很高兴,又有些烦恼。

原来这蝉翼刀过于薄窄,又异常的锋利,石珪在试刀的时候,如果将物体完全斩断也就罢了。

但如果只是顺手挥砍体积过大的物体时,这把蝉翼刀往往会完全卡在物体内,由于刀痕过于太薄,往往被砍断的物体两个部分,会紧紧夹住蝉翼刀的刀身,让人难以抽出刀来。

所以,这把蝉翼刀,在战斗中,要不就只能是用力斩断物体,要不就只能用来表面切割,例如割敌人的咽喉,或是把敌人完全砍断。

要不战斗激烈时,这刀忽然卡在敌人身体里,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所以,石珪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用这把蝉翼刀,来演练铁尺套路技法,以便自己掌握这把刀的特性,尽量让这把刀和铁尺技法相适应。

石珪看着眼前的树木,也只能摇了摇头,再次握着蝉翼刀演练起铁尺套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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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座一丈高的小土丘上,长满了密密丛丛的灌木,在句陵河北岸,这种寻常的小土丘随处可见,但今晚那些灌木丛中,却有一个身影盘腿坐在当中。

那身影穿着一身艮山营的灰袍军服,腰间还插了一只小臂长短的木尺,这人正是趁夜潜伏出营的石珪,自从艮山营在北岸建造营寨,石珪就有意的让营造兵们在搭建营寨时,就留下了这便于观察征兵使者营帐区的位置。

此处距艮山营营帐区,大约两百来丈远,石珪自己假设征兵使者也是修仙者,即便比自己的境界高级,但应该神识探查范围,应该也不会超过自己几倍以上。

但生性谨慎的石珪,还是把自己的观察位置,移到距营寨围栏两百来丈的这个地方,自己远远用眼睛观看,想来如此远的距离,应该不会太惊动那征兵使者了吧?

营造旗的兵丁们,在建造艮山营营寨时,已经把征兵使者的半独立营帐区,故意建造的朝向这个方向,这样一来,石珪一有时间,便趁夜前来此地,潜伏观察那征兵使者的动静。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石珪心中便有了些许猜测,这征兵使者也许不是修仙者,或者更准确的表述是,这征兵使者应该是知道修仙者存在的凡人,有可能甚至是能接触到修仙者的凡人,就像在南岸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个胖子高手一般。

也许只有能接触到修仙者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征兵使者的怪异之处。

因为在石珪这几天的仔细观察下,这征兵使者作为艮山营里的唯一例外,整日间的各种活动,可以说是声色犬马,夜夜笙歌,根本就没有任何吞吐灵气的举动,甚至连普通打坐练习都没有,夜间少的可怜睡眠时间,也是桃林渡送来的几个女子轮流陪伴。

今夜,石珪再次观察之下,那征兵使者已经喝的伶仃大醉,正抱着硕大的酒瓮,与人狎戏。

直到月上中天,对面征兵使者的半独立营帐区,已经吹灯拔火许久,石珪也依然没有动弹,他怕那征兵使者玩一招瞒天过海,只要他不定时的来观察,就必定坐到天光大亮之时,才会撤回营寨之内。

夜里寒冷的江风吹过,他却坐在灌木丛中,一遍遍的运转着太一生水妙化真经练气篇的功法,体会着那几乎微弱到无法察觉的灵力增长。

月光如水,前途艰辛,唯有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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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粼粼,艮山营的前锋战兵队逶迤前行,营部主力刚刚踏上北去的道路,石珪站在已经完全拆散的营寨门前,看着后勤队的兵丁们,正在忙碌的装载拆下来的各类物资。

“老石,你说那些桃林渡的混蛋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大宴宾客,庆祝我们终于走了?!”正站在石珪旁边的林宏武,一脸坏笑的说道。

“也许吧!”石珪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林宏武把身子往石珪的方向靠了靠,用手往路上的方向指了指,又压低了声音,“你说,他们会不会趁着今天那些混蛋喝醉了,再来杀个回马枪?”

石珪一愣,扭头看了看满脸坏笑的林宏武,不由得说道:“你当桃林渡那些人,真是白痴啊?!诺,你看看那边。”说完,用手往南边一指。

只见南边约莫半里地的地方,已经有了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有的骑着马,有的打着旗号列起了队。

“看见没有,桃林渡的那些人是贪,但不是傻!同样的茅坑不会掉两次。”石珪笑着说道。

“哎!这花花的世界,还真舍不得啊!”林宏武有些遗憾的说道。

“行了,这花花的世界,是人家的,能捞些油水就不错了!”石珪被林宏武搞得好气又好笑。

“老石,你说以后,我们有没有机会,也搞一块自己的花花世界?”林宏武有些憧憬的说道。

石珪看了林宏武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林宏武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以后也有这么一块花花的地界,我一定要摆满这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石珪一听,不禁莞尔,笑骂道:“玛德!就知道你这家伙绕山绕水,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原来在这等着我那!”

林宏武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老石,你特娘的知道,我就好这口!这事不找你,还能找谁啊!?”

石珪被林宏武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扶了扶腰间有些歪斜的蝉翼刀,然后抬起手来,大声招呼不远处的蔡三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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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河岸边的水气蒸腾之间,形成的薄雾,把投到大地上的阳光,散成了一道道散裂的金黄色光幕。一辆辆马车不紧不慢穿过这一道道的光幕,在幽暗明亮之间,来回穿梭。

石珪坐在马车顶上,看着句陵河对岸,只露出小半个角落的玉波湖,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自己的人生在那里改写,如今又要再次跋涉,真不知何日才能衣锦还乡啊?!

他再扭头往前一望,驿道逶迤向前,青黛苍茫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