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虚职(1 / 2)

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白,西边的繁星簇拥着一轮明月,已经开始下坠,河里翻涌的小浪花,轻轻的拍打在岸边的土壤上,岸边树上的枝叶随着晨风的吹拂,哗哗作响。

“哗啦!”

靠近岸边的河水中,钻出了一个人影,那人伸手在水里划拨了两三下,就到了岸边,那人先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然后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踉踉跄跄的,连爬带滚的快速冲进离岸边不远的草丛里。

半人高的草丛里,那人双鬓斑白,正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地,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石珪眼睛望着墨蓝色的天空,心里既兴奋又后怕。

兴奋的是,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是领悟了《太一生水妙化真经》里“上善若水”的些许道理,算是初步了解了世界万物的物性动变之妙韵,甚至还理解了《太一生水妙化真经》为什么只有一道控水术的原因。

既然想清楚了控水术的作用,是用来通过操控水,进而从中体验到,水至柔而万化的至理,进而开启了解“上善若水”大道的进程,因此,当时的石珪想也没有想,就开始在水下练习起控水术来。

控水术与控血术虽然在形式上有些相似,但《邪魔典》中的控血术,乃是极其简单明了的各种步骤,修习者往往只知道按照步骤操作即可,但对背后的道理是一窍不通。

《太一生水妙化真经》里的控水术,却是另外一种方法,讲究的是,务必要将法术的每一个环节讲深讲透,然后通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把背后所体现的道理关联起来,引导修习者通过法术的练习,去体会背后折射出来的天地至理。

但这样一来,《太一生水妙化真经》里控水术的各种表述,就会极其详细繁琐,落在石珪这样修仙常识基本为零的散修眼里,自然就极其艰深晦涩。

如今石珪触类旁通,想清楚了控水术与背后至理的关系,自然也就把握住了修习控水术的脉络,虽然还无法完全理解所有的概念,但对照着控血术的修习,再加上对控水术脉络的掌握,也能开始真正修习起控水术来。

虽然这种修习的完善程度,还不能够与真正宗门修士相比,但本质上修习应该是一样的,只是修习进度稍慢,运用的水平不够而已,随着石珪日后对控水术的修习日益精深,最终会慢慢达到与真正宗门修士一模一样的修习水平。

但石珪始终是个散修,很多修习根本没有人指导,完全是靠他自己瞎摸索,如今他坐在一条磅礴的大河里,就不管不顾的修习起控水术,固然周边有足够多的水气供其操控,而且在河水当中修习,也有利于他更好地体会水的本质。

但是,这毕竟是在一条宽阔达几十里,甚至是上百里的磅礴大河的河中央,深达七八丈的河水里,对石珪这样初步修习控水术的小修士而言,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就好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要挥舞着重达几十公斤的铁锤,灵巧的打铁一般,稍不注意就会弄伤自己,甚至丢了性命。

石珪刚想用控水术,去控制住自己身前的礁石洞口,流过的一小股水流,结果,自己浑身的灵力,就像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吸盘,顷刻间就开始不停地倾泻起来。

如果不是,他丹田内的水灵珠,也加大了吸收身体周边的灵气,然后通过丹田化作灵力,堪堪补充上体内正在倾泻灵力,只怕他就会在三五个呼吸内,倾泻完体内的灵力,最终倒在那大河里。

但即便是这样,那水灵珠吸收转化而来的灵力,也赶不上被吸走的灵力量多,如果不停下控水术,要不了一刻钟,石珪体内的灵力还是会一泄而空。

好在这控水术的修习,是掌握在石珪的手里,法术本身并不会自行运转,只是突然打断或放弃法术的施法过程,很容易被絮乱的灵力伤到经脉和身体。

石珪不敢贸然放弃法术施法,而是选择了加快法术的修习速度,尽快完成一次法术施法过程,从而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控水术的修习。

因此,石珪是把自己浑身解数都拿了出来,堪堪在水灵珠无以为继之前,结束了控水术的修习。

好不容易逃过了体内灵力枯竭的厄运,石珪马上又要面对水灵珠无法继续快速吸收灵气,就无法让石珪在水下内呼吸的窘境。

好在石珪平日里水性不错,这时候距离水面也不太远,也就七八丈深,于是石珪拼着全身力气,终于在即将要被憋死的时刻,冲出水面,然后仗着自己水性不错,这才用最后一点力气,游回了岸边。

此刻瘫软在草丛中,大口喘气的石珪,只能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下次可真不能再如此孟浪了,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等石珪平顺了喘息,再从地上爬起时,东方的泛白已经扩散到中天,石珪看了看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伸出手来,丹田当中所剩无几的灵力,绕着筋脉开始运转起来。

石珪把手从头上往下捋,随着手掌拂过,一股股的水从头发上,衣服上冒出,然后哗啦啦的顺着身体往下淌。

等到石珪把全身上下捋了一遍,他的衣服鞋袜,甚至头发上的束带都已经干了,只不过这干了的衣服,却显得皱巴巴、脏兮兮的,毕竟石珪现在掌握的控水术程度,是不能用来洗衣服的,能沥干了水分,就已经不错了。

石珪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如果再不回军营,只怕麻烦不小,他环顾了一周,见四下无人,便迈开脚步,往南跑去。

河里吹来的习习凉风,吹拂着石珪的脸颊,头顶上是快要变幻颜色的苍穹,自己正在奋力的奔跑着,奔向不远处的军营。

这一切的感觉,太过于熟悉,这种熟悉感甚至让石珪自己都有些恍惚,这时的他就像七八个月前在句陵河畔一样,每天夜里修习完功法后,都要在拂晓时分,往艮山营驻地里赶。

但物是人非,现在身边的河不是句陵河,而是北月河,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有些市侩的小军官,要回的军营也不再是艮山营,七八个月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事情。

这个时候,距周弘枚第一次寻找兵员的行动,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周弘枚如愿以偿的拉起了一支规模很大的队伍。

起初周弘枚与艮山营征兵使者勾结在一起,让人不停地去劫持,各地征兵使者押送来北月河大营的兵员,然后用给任务组的兵员运粮的借口,在古屯县囤积了一两千兵员。

这么一坨的兵员集聚,又不到北月河大营报道,自然避不开北月河大营高层的耳目,很快北月河大营就知晓了此事,甚至把周弘枚与征兵使者召回营中询问。

原本包括石珪在内的很多人,都以为这次行动,肯定犯了北月河大营的大忌,绝对会被处于严苛的军法处罚。

在这种巨大的恐惧下,有些刚投靠过来的小军官,甚至不惜撕破脸,连夜就跑出了军营,跑回原来的军队去了。

石珪等人无处可去,只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北月河大营并没有对周弘枚的行为进行处罚,只是颁布了一道军令,让他带着麾下的所有兵丁,返回北月河大营,同时为了安抚其余的军官,这道军令里还明明白白的说明了,不会就此事追究责任。

等石珪等人提心吊胆的跟着周弘枚回到了北月河大营,果然没有受到军法惩处,这让石珪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好奇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面,北月河大营不但没有处罚周宏枚,反而给了周弘枚麾下这接近两千来人的队伍,一个番号,唤作辛寅营,而且,又从前段时间,其他地区输送到北月河大营的兵丁中,划了一千来人,归到了辛寅营之下。

这样周弘枚自然升任辛寅营的营正,李梁为参军,阳春为录事,早期跟着周弘枚的各个军官各有任职,其中宋宏武就任第三战兵队队正,而石珪充任第七战兵队队正。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事情又接踵而至,北月河大营的这番操作的消息,落到刚刚抵达南靖县的艮山营耳朵里,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不但原本已经龟缩不动的营参军王健坤,带着一票心腹离开艮山营,扬言要效仿周弘枚,自己也拉出一支队伍来,而且杨如海本人也蠢蠢欲动,直接就指挥艮山营,在南靖县的扎营地,吞了另一支四百多人的送兵队伍。

并且原本在熬资历的一众军官,也各显神通,纷纷搭上了周弘枚、王健坤的线,想跟着一块重新东山再起。

周王两人对此情景,固然是欣喜不已,但对杨如海想继续扩军,却是抱有警惕,周弘枚甚至又派出队伍前往古屯县,想继续吞并其他队伍,来扩充军队,从而继续保持对抗杨如海的实力。

就这样乱麻麻的过了三五日,北月河大营的终于做出反应,但这反应不是严厉训斥,也不是派出队伍镇压,而是派人把杨如海、周弘枚、王健坤三人召回大营,开会协调解决。

结果这次会议,又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北月河大营不但肯定杨如海、周弘枚、王健坤三人报效朝廷的忠心,而且当场由大营总督本人亲自给每人颁发了一面忠勇旗,以兹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