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向两个亲随深鞠一躬,很客气地说道:“有劳二位爷前面带路。”
二人听燕青说话伶俐,语气乖觉,不由得大喜,说道:
“燕青爷,你是高衙内的嘉宾,炙手可热,却一点儿架子没有。这么瞧得起俺们哥俩!没说的。你的前途包在俺们身上。”
他们也学着燕青的口音,感觉很时髦的样子,把前途念成了千图。
二人引着燕青,来到天贶殿下,请他在高台下稍候。
他们快步走上台阶,禀告道:“衙内,浪子燕青请过来了,在下面候见。”
高衙内大喜,说道:“快请他上来相见。”
“有请浪子燕青上见。”二人冲着下面高声喊道。
燕青听见,正了正衣冠,低着头,几步上了台阶,来到天贶殿高台之上。抬眼看见高衙内一身红袍,戴着官翅帽,端坐在太师椅上。连忙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了三拜。口中说道:“小的燕青拜见高衙内。”
高衙内见浪子燕青攧翻了趾高气扬的擎天柱,替自己出了口恶气,人还这么乖觉,在自己面前懂得分寸,不由得满心欢喜,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扶起燕青,笑呵呵地说道:
“燕青,你是扑跤大神。我还要拜你为师呢。干嘛跟我那么客气?”
燕青立起身,垂首低眉站着,并不敢抬头看高衙内,说道:“高衙内若有指教,小的无有不从,尽心伺候。”
“哈。燕青,你这话说反了。你是师父,应该你指教我才是啊!”
“小的不敢。”
“有甚么不敢的?燕青,咱们哥俩以兄弟相称如何?我属虎,今年二十五。你呢?”
“小的属兔,衙内长我一岁。”
“妙啊!我单名一个丸。我爹高俅。我叫高丸。满朝文武却没人敢叫我的名字,都叫我高衙内。你说我有个名字,但是一辈子没听人叫过,是不是好烦呢?燕青,你跟那些俗人不一样。以后我叫你燕子弟,你叫我丸子哥。好不好?”
“敢问衙内,可是九撇上插宝剑的那个丸字?”
“妙啊。燕子弟,想不到你还会拆字呢。真聪明。不错。正是九撇上插宝剑。”
“那小的叫你九剑哥如何?”
“妙啊!九剑哥,这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听着像大侠一样。”
高衙内听了喜上眉梢,看看羊毛刷子张旺,又看看鸡毛掸子李达,
“你们俩听见没有?燕子弟叫我九剑哥。亏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丸字拆开了就是九剑。真是两个饭桶!我每日喂你们的大米饭算是喂狗吃了。”
要知道羊毛刷子张旺和鸡毛掸子李达可是溜须拍马派两个掌门人,甚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最喜欢高衙内骂他们。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听高衙内骂他们两个饭桶,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嘴说道:
“衙内骂的极是。俺们就是你老人家的走狗。两个酒囊饭袋。只配给你老人家牵马坠镫,扫地拂尘,赶蚊子挠痒痒。还是燕青爷伶俐,会拆字,又与衙内爷情投意合,所以才能想出来九剑这样的好名字。这名字太好了。简直盖了帽了。”
高衙内叫他们去旗杆上摘下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转手递给燕青。
“燕子弟,这是我出的彩头利物。今日你用鹁鸪旋攧翻了擎天柱,这颗千年夜明珠归你了。你莫要小瞧这颗珠子,可是个宝贝呢。现在是白日,显不出它的好处来。你夜里拿上它,照耀一丈之内亮如白昼。想当年我踢寡妇门,翻媳妇墙,钻地道泡妞,黑灯瞎火的全靠它指引我前行呢。我曾遇到一束光在前方。我乘着风的翅膀去飞翔。生命要闯过多少层层迷障,才能抓住幸福的方向。妙极。哈哈。”
“九剑哥,这么神奇的宝贝,小的万万不敢受。”燕青诚惶诚恐,并不伸手去接夜明珠。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高衙内一把将夜明珠塞在燕青手里,“我现在是高衙内,想泡哪个寡妇媳妇,随时推门就进,哪里还用等到晚上?白天不懂夜的黑。横竖这夜明珠我再也用不着了。”
燕青听高衙内说了半天,明白他这个面子万万不能拒绝,于是将夜明珠揣进怀里。
“那小的收下了。多谢九剑哥。”
高衙内哈哈大笑。
“燕子弟,说哪里话来?这颗夜明珠本来就是你该得的。横竖我已经拿出来当利物。本来就不能收回去。更何况是送给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高衙内很亲热地一把搂住燕青的肩膀,
“燕子弟,我在东京有个武馆,教子弟们扑跤耍子。好歹也有百十名弟子,个个都是好坯子。只是没有好教师,耽误了子弟们的前程。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东京,做武馆的扑跤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