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柱,休要猖狂。这些利物值甚么?哪个要与你争?俺今日只要扑翻你,教众人取笑,图一声喝采。”
“霍!好大的口气!”
擎天柱霍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椅子,两步走到擂台中央,扎桩立个门口,口中叫道,
“浪子燕青,放马过来,看你怎么赢俺?”
“不慌。待俺脱膊与你扑跤。”燕青不慌不忙回答。
“你这么小个子,身上能有几两肉?学俺脱膊干什么?别磨蹭时间。快动手。让俺一扑把你摔出擂台完事。”擎天柱不耐烦地说道。
“废话!个子大有个屁用?参天大树用一把小锯便能伐倒。鼓虽大偏要受小槌敲打。所谓大而无当。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傻大个子。”燕青嘴角挂着冷笑说道。
他立在擂台的一角,一边说着话,一边除去了头巾,露出盘在头顶上的发髻,用个皮兜扎牢,看着像是头顶上长了角,再脱去青色棉袍和白色衬衣,只着胯下兜裆褶群,系一条熟绢水裩腰带,双腿护膝紧绷,脚上麻鞋紧系。
脱了膊以后,燕青将身体扭过来,露出一身花绣,好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朝向擂台下的看客,吐个架子。
天贶殿院子里煮饺子似的看官,见了浪子燕青身上锦翠花绣,全都呆了,犹如搅海翻江一般,迭头价喝采。
再说擎天柱,他昨日听说浪子燕青打通了古道三关,心里颇为忌惮。生怕今日扑跤有闪失,故而安排弟子装扮成仆役,在汉柏院寻机会,茶里下蒙汗药,先要害燕青,让他无法上擂台。
不料却被燕青识破,找个借口闪出汉柏院,溜到庑殿屋顶上,挤在看客人群里,一直躲等到部署喊他的名字,这才从屋顶跳下,飞身抢到擂台上。
擎天柱见他长得这般矮小,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
心说,早知道他这等小个子,设计害他做甚?纯属多余。自己都不用扑,一脚就能把他踢飞。
所以刚才颇为轻视,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现在见燕青脱膊,露出这一身花绣急健身材。心中一惊,若不是扑跤一等一的高手,断不会有这身花绣。
再见他胯下兜裆褶群,配熟绢水裩腰带,脚上八耳麻鞋紧系。心中又是一惊,若不是扑跤行家,也不会有这身行头。
这回麻烦了。
想他大战白衣秀才、铁象金刚、断魂琵琶三大高手,连赢三关,气贯长虹,不会是运气,应该是真本领。
擎天柱心里不由得有些胆怯。他立直了身子,向后退一步,朝着燕青说道:
“浪子燕青,你身上的花绣,莫不是传说的‘软翠玉亭’?”
“嗯。算你还有些见识。是又怎么样?”燕青回答。
擎天柱拱手说道:
“祖师爷在上。你这身花绣乃前辈高人所绣。任原不忍坏了你的好身材。俺与你分了这扑。将这两边山棚上的利物,分一半与你。如何?我们不要比了吧?”
擂台上的部署也知道“软翠玉亭”,传说是扑跤高手身上的花绣,为的是扑跤的时候让对手眼花缭乱,怎么也扑不到他。以前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今日大开眼界,难得一见。他也爱惜燕青身上的花绣,怕待会儿扑跤,万一失手,坏了这身软翠玉亭,大大不妙。
部署于是说道:
“浪子燕青,按照岱岳扑跤社条,擂主任原已经连赢两阵,可以决定与你和了这扑,利物平分。你意下如何?”
燕青立刻摇头拒绝:“不要。俺只要一扑颠翻他,方显俺扑跤的本领。”
部署说道:“浪子燕青,他是金刚般一条大汉,你近他不得!怎么扑?”
燕青回答:“你管俺怎么扑呢?待会儿瞪大眼睛看着就是了。”
擎天柱见燕青执意要与他争跤,不由得恼了,说道:
“浪子燕青,你好不识相。哪个怕你不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枉送了性命。白白可惜了你这身花绣。”
燕青仰天大笑三声:
“擎天柱,废话少说。燕青今日定要扑倒你。死而无怨。”
擂台上部署见二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只得说道:“既然你两个都要扑,那就开始吧。”
擎天柱重新站到擂台中央,扎桩立个门户。
燕青依旧站在擂台一角,也扎个桩,面朝向擎天柱。
整个天贶殿院子里鸦雀无声,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部署站在二人中间,手拿着竹批,自上而下一挥,叫声:
“将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