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秀本就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么重要的活,感到有些紧张。
掌柜的这么一说,他更有压力了。
只是隋准读书忙,他不想扰了他,便只是含糊地说织锦绣铺在北江府有个单子。
隋准没有细问。
对于佟秀在绣铺的活,他是十二万分信任。
佟师傅今非昔比,已经不需要他格外操心。
故而,佟秀只能自己慢慢调节。
他在去拜访客人的路上,便心惊胆战地想,到底是多么刁钻狠辣的人,才让掌柜如此畏惧呢?
到了那府邸前,他才发现,来比试绣艺的绣娘人数颇多。
北江府的经济比淮南府要好上许多,仅在吃穿上,就显出不同了。
这些绣娘个个打扮齐整,亦穿金带银的。
放在淮南府,竟不像个做绣活的,倒像是哪个小户人家的夫人了。
佟秀在其中,穿着朴素的衣裳,还是个男子。
可谓格格不入。
一个绣娘头上戴着金步摇,穿得比知府大人家的管家婆子还鲜亮。
她一见佟秀,便蹙起眉头:
“怎有个男子在此?这里头不是谁家的清白闺女,就是谁家的好人媳妇,都是正儿八经的女眷,混进来一个污泥浊物,好没规矩。”
这话说对了一半。
绣花手艺轻易学不到,都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使了银子,将自家姑娘送去拜师学艺。
故而绣娘们,说不上是千金小姐,亦是家中娇养着的。
同普通女子相比,算有几分体面了。
但,就这样说人家是污泥浊物,也有点过分了吧?
佟秀有点不太愉快。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不是那与人相争,先看低自己三分的人了。
他甚至觉得额,自己比在座各位,都要好看几分嘞。
到底谁是污泥浊物啊。
“是啊,污泥浊物怎能绣出精美绣品。”佟秀抿嘴道:“长得丑就不该来这比试。”
一句话便把那绣娘气得脖子都红了。
因为,她们北江人在长相上,就是有点地域特征。
颧骨高,下颌方。
跟面部西那条流畅许多的淮南人相比,这可不就是丑了。
“你什么意思?”绣娘声音尖了起来:“你是在说我不好看?你敢说我难看?”
“姑娘误会了。”佟秀清秀的小脸,满是无辜。
“你骨骼清奇,既非不好看,亦非难看。”他说。
绣娘的面色才和缓了下来,面上带了点笑意。
“算你识相,本姑娘在北江府,还算是一枝花,好多人追……”
话还没说完,就被佟秀打断了:
“我只觉得,你是——”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好难看!”
这三个字吐出来,佟秀自己先微微瞪大了眼睛。
啊,好爽!
我学坏了。
佟秀两颊粉红,兴奋地想。
原来骂人的感觉这么好,难怪娘子受气从不窝着。
反对娘子,理解娘子,成为娘子!
不过,那绣娘感觉就不太好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也没啥可说,毕竟跟眼前那清秀如白玉兰般的小哥相比,她非要说自己长得很美,是不是有点……
看到她吃瘪,好几个其他绣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哈哈,这方绣娘,仗着自己家境和手艺不错,在绣娘当中十分跋扈,素日里就爱挤兑人,指手画脚的。
明明长得也不咋地,还自以为很美,天天嘲讽别人丑。
可算遇上硬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