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秦淮河花船上。
侯方域与冒襄、陈贞慧、方以智带领着东林复社一些学子,正在讨论着家国大事。
侯方域喝的醉醺醺,怒斥道:“周延儒无能,致使百万大军毁于黄衣贼之手。
国朝养兵二百载,没有一将能为国分忧。
手中兵将无能,我父纵使有孔明之才,&nbp;&nbp;也没有办法发挥。
朝廷有眼无珠,这次战争结束,直接罢免我父的职务。
应该负主要责任的两个军头。
左良玉依旧担任湖广总兵,尤世威被调往辽东。”
冒襄感慨道:“朝廷庸人太多,皇上也昏聩无能。
看看朝廷的做法,赏罚根本不公。
之前获胜,文官升迁,&nbp;&nbp;武将无功。
现在失败,文官担责,&nbp;&nbp;武将无责。
这是皇权渐失,大明朝廷已经没办法掌握崛起的武将。
这些武将,慢慢就会发展成听调不听宣。
再这样下去,大明就要重复唐朝的藩镇之祸。”
陈贞慧立刻站起身,捂住了冒襄的嘴。
“冒兄慎言,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能议论。”
他又看向在角落中独自喝酒的人。
“方贤弟,听说方叔父要被朝廷重新启用,担任湖广巡抚。
走上抗击黄衣贼的第一线。”
方以智点点头,同时向着侯方域方向拱了拱手。
“还是要感谢候伯父,是侯伯父力荐家父。
家父才被朝廷任命为湖广巡抚。
家父接到朝廷的任用,已经乘船赶往湖广上任。”
侯方域笑了笑,道:“咱们都是东林君子,当然要举荐自己人。
众位哥哥,&nbp;&nbp;现在国事艰难,大家谈一谈,怎么才能挽救大明。”
陈贞慧表情凝重道:“我研究黄衣贼很长时间,&nbp;&nbp;发现他们既无良兵又无良将。
每一次战争,就是那一套传统的打法,基本没用过各种军法。
黄衣贼的打法就是大炮轰完火枪冲,遇到坚城上炸药。
只要我们大明火器比黄衣贼厉害,剿灭黄衣贼那只是时间问题。”
冒襄冷冷一笑,道:“这个看似很简单,但却是最困难的事情。
朝廷要能做到这一步,何至于让黄衣贼崛起。
黄衣贼至少吏治清明,看看我们大明这个样子。
贪官污吏横行,朝廷拨下来一百万两军费,连一半都用不到实处。
文官贪腐,武将怕死。
吴襄的关宁军,数万人仅剩五千骑。
他们受到处罚了吗?没有。
河南总兵陈洪范,十几万兵马,就带回来一万人。
他受到处罚了吗?没有。
这种领兵的将领,战败后朝廷不处罚他们,那朝廷的威信何在。
今后的战争,一旦遇到难处,这些将军就会逃跑,&nbp;&nbp;根本不会拼命。”
陈贞慧见到冒襄还想往下说。
他立刻制止,&nbp;&nbp;让他别再说下去。
冒襄本来还是非常传统的东林世子。
之前看到黄衣贼坐下的恶事,还号召所有士绅,一起反抗黄衣贼。
他之后阅读一些黄衣贼的报纸,思想就渐渐偏离君子学说,有向反贼发展的倾向。
方以智听完也感慨道:“战争就是一个势力强大与否,最好的检验场所。
不是兵多将广,这个势力就厉害。
从古至今,有很多以少胜多的战力。
我现在觉得,黄衣贼已经没有办法遏制。
最好的结果,那也只是天下两分,我们大明凭借丰厚的底蕴,拖死黄衣贼。
我发现黄衣贼的政策,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银,这些政策都不会持久。
黄衣贼农税收的那么低,还要普及教育和医疗,又招募那么多的官吏。
只要朝廷能坚挺几年,黄衣贼就会被自己的财政拖垮。”
冒襄看向方以智的眼神,充满了嘲弄。
他深吸两口气,缓缓的说道:“要对付黄衣贼很简单,师贼长技以制贼。
就看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能不能做到这件事。”
冒襄说完,他趁着酒意,走下了花船。
自己越了解黄衣贼,就仿佛看到一只恐怖的巨兽,在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大明。
大明现在只是徒劳的挣扎一下,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他收拾好东西,直接乘船赶往汉中。
冒襄要去师贼长技,至于要不要制贼,那要看局势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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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府上,一群东林党的核心人员,在讨论局势对东林党的影响。
路振飞道:“钱老,您是东林党魁,要代表东林党,发出属于我们的声音。
上次在您的策划下,徐光启收盐税半途而废。
这次温体仁重提收盐税,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钱谦益右手在转着核桃,仔细的思考这件事。
不出他们所料,崇祯皇帝被徐光启收的巨额矿税打动。
这次与黄衣贼交战之后,国库又空虚。
崇祯皇帝又想起来收盐税,并把收盐税的任务,交给刚刚当上首辅的温体仁。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连盐税都收不上来,温体仁这個内阁首辅就别当了。
温体仁出手稳准狠,这个官场老油条,混官场的能力比徐光启强太多。
他直接拿下了两淮地区盐务相关官职,这次盐税他要必收不可。
钱谦益无奈道:“徐光启身体快不行,所剩的时日不多。
才直接用莽夫手段,收取大量的矿税。
温体仁那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朝廷党争这么激烈,他都能游刃有余。
崇祯皇帝又非常信任他,只要有皇帝的信任,我们可动不了内阁首辅。
想要对付这个人,还需要慎重的选择办法。
看看他出什么招,我们接下来就好。”
东林党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想不出来一个好主意,解决这件事情。
路振飞听完,愤怒的说道:
“朝廷这是要与民争利,崇祯皇帝难道忘了万历皇帝和天启皇帝收税,他们是什么风评。
崇祯皇帝一直想当圣君,怎么能动与民争利的心思。
朝堂上那些御史,为什么不拦着皇帝。”
东林党众人极为愤怒,声讨着崇祯皇帝的做法。
崇祯皇帝这么做,那就把本该属于他们的利益拿走。
他们用了数十年时间,通过种种手段,才拿到了盐税大部分收益,绝不能这么轻易就送出去。
东林党后起之秀吴应箕感慨道:“还不是黄衣贼的屠刀,给了崇祯皇帝信心。
崇祯皇帝只是要点钱,黄衣贼那可是要命。
黄衣贼现在离我们太远,我觉得实在不行,我们就出点钱。
一定要让朝廷,把黄衣贼挡在西部,他们要是冲进江南,那真是太可怕了。”
谈起这个话题,东林党的大佬们就打开话匣子,商议他们现在,怎么应对黄衣贼的威胁?
东林党党魁钱谦益,听完所有人的意见,他说出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咱们应该早做打算,我让人上过题本试探,想要朝廷允许士绅办团练。
只要有团练这种权力类似节度使的职务。
我们才能在这种乱世,保障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但团练这种独立的军队,朝廷绝对不会放手。
我们应该把江南几省的巡抚全部拿下。
让我们的旁系子弟,进入到军队之中。
现在必须要掌握几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在这样的乱世下,才能有效保证我们的利益。
大家不能学熊文灿,他招募的郑之龙,这种自身独立的势力,根本不可取。
我们要掌控几支,完全由我们东林党控制的军队。
这个目标与控制科考同等重要。
我们现在控制基层科举,让所有秀才全部是我们东林党人。
只要江南地区考上来的举人和进士,现在全部是我们东林党人。
今后目标就是江南地区的军队,军官全部换成我们东林党人。
拒绝与我们合作的人,背景深厚就把他们调离,没有背景就杀鸡儆猴。”
东林党的大佬们,已经察觉到局势的危险。
特别是孙承宗、侯恂等人的失败,让他们发觉依靠其他明军,已经不可行。
只要朝廷还能坚持十几年到二十年,他们日复一日的渗透。
就能完全掌控江南地区,到时候真的发生天变,他们就能有办法自保。
东林大佬们,之前不在乎后金,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能有多大出息。
他们利用后金养寇自重,获得了大量的利益。
东林大佬们,也不在乎闯贼等流贼。
这些流贼破坏力太大,但都在陕西、河南等地区,距离他们很遥远。
凭借大明的国力,击败流贼完全没有问题。
但黄衣贼的出现,特别是举国之力都没能剿灭黄衣贼。
这次朝廷的失败,真正打醒了,这些东林大佬。
让他们意识到,现在天下已经发生巨变。
必须要改变东林党的思路,才能在这个混乱的局势中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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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贼要打过来了,我们快点跑吧!
这些流贼可都是要吃人,大明的王爷就被流贼煮着吃了。”
“带上干粮,我们向南逃。
西边和北边都在打仗,遇到兵灾就不好了。”
李信看着慌乱的百姓,他也准备收拾细软,去其他地方躲一躲。
今年他因为带头抗赋,得罪了县令。
他被县令抓住把柄,从他家搜出几张黄衣贼的报纸。
私藏黄衣贼的报纸,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他被抓进大牢。
这导致县里群情激愤,县令受到巨大的压力。
他们家又散尽家财打点知府,才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