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昨夜虽然得到了周瑞家的派人传来的消息,知道田庄要重新归于黛玉的名下,但觉得黛玉年纪幼小,又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对于农耕之事又能有什么见识?
别说黛玉了,就连王夫人那么精明,许多时候还不是仍然被他蒙在鼓里?
像是胡海在田庄里额外多收佃户的房租这等事,就是瞒着王夫人做下的。
每年以各种灾害为借口向荣国府谎报收成,趁机扣下一小半的收益,同样也是驾轻就熟了的。
所以这几年来,贾敏田庄上的收益,先是在这些庄头这里就被过了一手,之后在他们虚报账目的基础上,王夫人也暗暗的吞没了一大半,这才导致报到扬州的账目一年不如一年,最后竟还年年亏损起来。
这种欺上瞒下的勾当,胡海这些年里做的一直是得心应手,因此就算得到了周瑞家的警告,也并没有想着收敛或掩饰。
毕竟他觉得黛玉也就跟王夫人一样,顶多坐在荣国府里舒舒服服的看一眼账目就罢了,哪里还会纡尊降贵的跑到城外的小小田庄来查看究竟?
万万没想到,黛玉不仅来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就算胡海想要做点什么来掩饰,也完全是措手不及。
等黛玉真的带人来到了田庄之后,胡海虽然心里有些打鼓,难免还存着些侥幸心理,因此就算被王嬷嬷指责占用了主家的府邸,也巧舌如簧的用看家护院为借口替自己狡辩。
直到雪雁在黛玉的暗示下,把前一天晚上整理出来的这几年的气候记录,同胡海送上去的账本一一对应,抓住了他谎报账目、吞没田庄收益的真凭实据,这才惊得他冷汗直流、无言可对。
此时,黛玉才亮出了胡海一家的身契,不动声色的表示,就凭他这几年在庄子里胡作非为、贪墨主家的财产,自己想要怎么整治他,都有着充分的理由。
若是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完全可以没收他们一家的财产,直接报送官府治罪,免不了被打一顿板子再流放个几千里,以儆效尤。
再或者直接在庄子上挨一顿打,直接拉到人市上远远的发卖了去,都得感谢黛玉心慈手软。
“毕竟呢,一个小小的田庄,都能搞出三套不重样的账目,也算是你的能耐。若是让我的那位二舅母知道了,恐怕就未必会像我说的这样,随随便便了结了吧?”
所谓的三套账目,一套自然是之前送去扬州,以及昨晚王夫人拿给黛玉的,光看这套账目的话,这个田庄简直就是赔本的产业,尽早脱手为好。
第二套则是送给王夫人看的,账面上总算有了些盈余,但也不多。
最后一套从胡海屋子里搜出来的,才是田庄真正的账目,每年胡海究竟从中贪墨了多少,只要跟王夫人那套做个对比,立刻就一目了然。
黛玉觉得以王夫人那贪财的性子,若是知道胡海每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能贪墨这么多银钱,估计撕了他的心都有,这才小小的威胁了胡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