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没有你，我现在还在地球按摩泡脚呢，每天除了夜夜笙歌就是声色犬马，没人会知晓我是谁，我也不关心我自己是谁，只在乎欲望欲望欲望无尽的欲望，然后等着哪天我爹把我从地球里捞出来，被迫直面星际社会。”

“别这么看我，我真思考过，不开玩笑，我没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爽，特别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很感谢我自己没有选择那样的路。”

“救世，斗争，解密，还有长见识，几乎每一件事都在不断重塑我的心境，而保证我这样一直走下来没有跑偏的人，始终是你。”

“你还记得刚进九州时你哭的那一次么？说真的，那次你不哭，我真没有意识到我们两在感情上有着本质的区别，我很自私，而你只是嘴上说着自私。”

“如果那次你没哭，后面处理梵音那件事时，我根本不会有丝毫顾忌，之后行事肯定也会越来越嚣张，会变得跟在地球上夜夜笙歌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直到被欲望吞噬。”

“怎么夜夜笙歌在你嘴里成了个贬义词了？你就这么怕被欲望吞噬么？”

林新雨有些古怪的看着他。

“怕！特别怕！我陷入过虚无主义，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初中时在家里最有钱的时候，自杀过三次。”

“？？？”

林新雨愣了几秒。

“当然，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矫情又敏感的青春期小情绪，但那种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父母满足了我那个年纪几乎所有的欲望，导致我开始不断向内心深处进行自我探索，过度的自我探索导致了心智的崩塌，最后坠入了虚无主义，除了死亡，什么都不想做了。”

“现在的心智肯定不会再被那时候的小情绪所困扰，但谁敢保证更大的欲望被满足后，会不会换来更加极端的心智崩塌呢？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把持着释放欲望的方向盘，而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刹车踏板！”

“刹车踏板……”

林新雨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个比喻真难听！”

“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虽然你强调了我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明白，那是你认为的重要性。”

“你认为的重要性，并不能解决我的焦虑。”

“本来我还没明白这种焦虑的根源是什么，误以为是怕你偷吃，但现在，我好像明白是什么了。”

“你想要的是一段心态良好且有意义的人生，所以你克制欲望，以我为锚点笃定前行。”

“我想要的是一段不断追逐真理且有意义的人生，所以我想要‘看到’、‘见到’、‘了解到’更多。”

“之前明交给我的课题，让我充实了许多许多，而当我发现这道课题几乎不可能完成，而你又恰好将更多的真相抛给我的时候，我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努力的价值，意义，变得茫然无措，我不想成为谁的附庸品，特别是你。”

“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眼里看到那种看待小宠物一般的‘宠溺’眼神，我会难受的想死。”

“这场联姻里我本就是一件价值不对等的商品，幸好你的尊重和需要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件廉价的商品，为了维持这样的体面心态，我需要不断努力不断做点什么去寻求价值上的自我认可，可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无所事事什么都帮不上的状态，所以我很焦虑，很烦，非常烦。”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将要去面对爸妈，就更加有种惶恐的感觉。”

“他们肯定会问出那种‘我们之间相处的如何’，‘没有让陈野不满意吧’之类的问题，到时候本就没产生什么价值的我，心态必然会彻底失衡，我会感觉自己真的只是块廉价的刹车踏板……”

“噗！”

陈野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林新雨红着眼睛掐了他一下，他才立马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理解，我也经历过，我父母刚破产的时候，我陷入过深深的自我怀疑，找不到自己人生的价值，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对他们而言都是九牛一毛，因此选择了躺平，摆烂。”

“但你看现在的我呢，你还觉得我是一个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人么？”

陈野看着林新雨问道。

“当然不是。”

林新雨立马摇头否认。

“你拯救了地球无数人的生命，帮助了赛维娜和琉璃，解决了东大和星际社会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还有……”

林新雨如数家珍般将陈野做的那些事一一说了出来。

陈野没有打断，听完后才继续问道：

“那我躺平摆烂的那些年算什么呢？”

林新雨愣了一下，思考了几秒后缓缓回答道。

“算是一种人生经历吧？”

“宾果！你说对了，那么问题来了，你这段时间的焦虑和自我怀疑又算是什么呢？”

陈野笑着看向林新雨，林新雨顿时呆住了。

如此持续了十秒，她的眼神中逐渐泛起了异样的光芒，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陈野。

“你是想说，我这段时间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于我漫长的人生而言，不过就是一段无足轻重的人生经历？”

“人非圣贤，总会有一段时期或焦虑或自我怀疑，这影响不了未来的我依旧是那个有价值的我？”

“而现在的我，有点太急于去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以至于被情绪裹挟的……钻牛角尖了？”

“是这个意思么？”

林新雨歪着脑袋看向陈野。

“你看，你都明白了，还问我。”

陈野笑着吻了吻林新雨的额头。

林新雨瞪着双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了。

如此良久，她轻叹一口气，幽幽道：

“陈野，你真不是一般的会安慰人。”

“主要你悟性好，而且你确实优秀，换作旁人，人家反问我一句假如我未来也是个废物呢？”

“你就不怕我这么问？”

“那我会说，你最废物的时候还能比我之前更废物？林新雨，你是在歧视过去躺平的我！然后死抓着这个点不放，跟你大吵一架，让你在吵架过程中赫然醒悟，玛德自己又不是废物，到底在焦虑个啥啊！自己可是哈工大的天才少女啊！”

“噗！”

林新雨笑着戳了戳陈野的咯吱窝，戳着戳着，眼泪忍不住就流出来了。

“不是，媳妇，还哭啥啊！”

“没啥，就有点小感动，感觉你总是在承担我的各种小情绪。”

“多大点事！介个就是爱情！来人，上丝袜！”

“来个锤子！今天不想穿丝袜……”

“那？”

“那什么内衣……”

“！！！”

陈野立马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