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她说。”
接下来他们还有混双,他害怕在莎莎面前“露怯”。
“那……”暴雪小心翼翼道:“那我替教练骂你几句,你是不是就能好受点?”
大头没忍住哼笑一声,“我怀疑你有私心,不过你骂吧,我听听。”
暴雪想了半天,“你,你打的还不如小学生。是不是很恶毒。”
大头风轻云淡道:“说的还没针扎的疼。你听到台下骂我什么了吗?”
他细数道:“有人说,我打烂球,是男左之耻,梯队建设的败笔,扶不上墙的烂泥,输了还不让位,想出风头想疯了……”
“别看手机。”暴雪又说,“那你没听见那些为你喊加油的话吗?”
“有吗?没有吧。”
暴雪在心里叹息。
她一个成年人,在面对学校同事给她造黄谣的,外人面前据理力争,没人的时候还要哭鼻子,十八岁的大头面对这些脏水,陷入自我怀疑也不是不能理解。
别人说再多,负面情绪的牢笼还是得他自己冲出来。
——
暴雪出了球馆,莎莎等在外面。
“出来了?”
暴雪点头。
“他跟你说话了?”
“嗯,他说他焦虑,可我这人吧最不擅长安稳人了。”
莎莎说:“他能说出来就挺好的,你没来之前,刘教练安慰他,他只点头,一声不吭,真怕他憋坏了。我陪他练一会,他也没开口。他能跟你说出来就好,真怕他憋坏了。”
“他选择跟我说,应该就是看我平时对结果没心没肺的,想听我说两句,可我嘴笨,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这叫心态好,是好事。”
是心态好吗?她觉得不是,可又说不清为什么没那么在意。
明明以前在市队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她都要挑战个遍,哪天哪个教练夸了哪个学员有天赋,她都要第一时间跟对方切磋,直到赢了对方。
十四岁可以进省队的那天,在父母的劝说下,放弃了高手如云,前路渺茫体育路,转身回到早六晚十,未来会四平八稳的高考路。
好像从那时起,就不再争强好胜了。
如果那时没有放弃,打不出头另说,要是打出头了,面对同样的事情,她一定比大头还要悲观。
“在想什么?”莎莎问。
“在想,我爸妈为啥不怎么联系我了。”
暴雪拿出手机,和父母的对话还停留在十天以前,妈妈的那句“晚安”。
再往前翻,不过就是一个星期一次的简短问候,绝不多说。
她是说过,要训练和比赛,可也没这样被“冷落”过。
“亲生的,还能不要你了吗?”莎莎说,“等比赛完就该不停的嘘寒问暖,想让你有机会回家,然后给你做一桌子菜,吃到撑还让你吃。如果你要是说了桌子上哪道菜好吃,下顿饭一定还有这个菜,一直到你吃伤了为止。”
暴雪想象到那个画面:
“然后等你离开家的时候,什么吃的都要给你装,恨不得家里承重墙都要塞你行李箱里,飞机的托运费比吃的还要贵,再三劝说下,他们才肯拿出来改回头寄给我。”
……
怨是怨过的
总觉得自己不该过那样平淡的人生。
那大头如今,又是她想要的吗?
暴雪转头看向莎莎。
优秀单纯如莎莎,不也是能被揪出很多莫名其妙的点来攻击。
为国争光和证明自我的体育路,累的从来不是只有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