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二年，二月二十一。
苏州城西，枫桥河畔。
一声清脆的铜镜破碎声后,院中陷入一片死寂。
沈明轩看着满地的镜片,脑海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这铜镜的碎裂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他蹲下身,从碎片中拾起一片,凑近观察。
在晨光下,镜面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紫铜色泽,边缘处还有一圈极其细小的暗纹。这让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在赵府初见的那面铜镜——同样的材质,同样的纹路。
\"难道说......\"他心中一动,赶紧在背包里翻找出那天收集的铜镜碎片。两片镜片叠在一起,竟然完美地吻合了！
就在这时,张若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府城西门又发现一具女尸,衣着考究,看起来像是......\"
沈明轩心中一凛。一个多月前赵府的案子还未了结,如今又出现相似的命案。这绝非巧合。
他快步走出房门,却见张若兰脸色凝重:\"尸体是在虎丘水道发现的,和上次的赵小姐一样,都是......\"
\"都是溺死的。\"他接过话头,眼神锐利。
二十年的法医经验告诉他,在同一水系发现的两具女尸,极可能指向同一个凶手。他掏出铜镜碎片,在晨光下审视着那些暗纹:\"看来,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远处传来了阵阵晨钟,似乎在为这个不平静的早晨敲响警钟。一个更大的谜团,正在朝他们走来。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河面上漂浮着一具女尸。沈明轩蹲在河岸，仔细观察着这个离奇的发现。
作为一名现代法医，他立即注意到几个关键细节：
- 死者年约二十，容貌姣好
- 身着绫罗绸缎，显然出身不凡
- 手腕有淤青，是被人制服的痕迹
- 最特别的是，她的发髻中藏着一枚铜镜碎片
\"这是今早巡河时发现的。\"老丁在一旁记录，\"跟之前的赵家案子一样，都是在这段河道。\"
沈明轩点点头。三天内在同一段河道连续发现四具尸体，这绝不是巧合。他开始详细检查：
首先是衣着：
- 上等湖绸制成的衣裙
- 鞋履是宫廷特制的款式
- 腰带上暗绣着一个\"凤\"字
- 衣袖中藏着半张纸条
\"大爷，您看这个！\"老丁指着死者的左手，\"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
沈明轩小心掰开死者紧握的手指，发现是一串染血的珍珠。每颗珍珠都刻着极其细小的文字，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正要仔细查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让我来看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张若兰！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张若兰\"。
自从昨天验尸房的事件后，沈明轩就确定有不止一个\"张若兰\"在活动。这让他想起一个细节：张凝雪姐妹本就是双生子。
\"这位姑娘......\"他试探着问。
\"免贵姓张。\"来人微微一笑，\"是府城张家的小女。\"
这个自我介绍很有意思。沈明轩注意到她说\"府城张家\"而不是\"张府\"，这意味着她想强调某种身份。
\"张姑娘可认得这位死者？\"
\"认得。\"张若兰叹息，\"她是宫中的绣娘，叫燕雨霜。\"
此言一出，沈明轩心中一动。\"燕\"这个姓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绝非偶然。
\"那这串珍珠......\"他把玩着手中的物证。
\"是二十年前进贡的波斯明珠。\"张若兰接口，\"曾经在丹药案中出现过。\"
沈明轩仔细观察珍珠上的文字，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
- 每颗珍珠刻着一个字
- 字迹极其细小，需要特制放大镜
- 使用的是波斯的特殊刻字技术
- 最奇特的是，这些字只有在水中才能清晰可见
\"有意思。\"他将珍珠串浸入清水，借着晨光仔细辨认。
渐渐地，文字显现：
\"丹成九转，血脉可验。七月望月，明镜当现......\"
\"这是......\"张若兰凑近观看。
\"是一个配方。\"沈明轩说，\"而且是用'永生墨'写的。这种墨水只有波斯皇室才有。\"
正说着，河面上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那边！\"老丁指着上游，\"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
沈明轩赶紧查看，发现是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张字条和半面铜镜。
\"这镜子......\"张若兰惊呼，\"和燕雨霜发髻里的那片可以拼合！\"
将两片镜子拼在一起，镜面上显现出一行隐藏的文字：
\"验血之法，在燕王陵。丹药配方，藏明镜中。\"
\"所以说......\"沈明轩若有所思，\"二十年前的丹药案，其实是一场验血的局？\"
\"不止。\"张若兰压低声音，\"那批丹药里掺了一种特殊的成分，可以......\"
话未说完，岸边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大胆！\"一队官兵奔来，为首的正是邱天赐，\"私自验尸，意欲何为？\"
\"邱大人。\"张若兰不慌不忙，\"这是东厂的命令。\"
\"东厂？\"邱天赐冷笑，\"本官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人！\"
说着挥手示意，几名番子立刻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沈明轩注意到邱天赐的袖口有一抹异样的青色——正是燕雨霜指甲中发现的那种粉末！
\"大人似乎对这具尸体很感兴趣？\"他试探着问。
\"这是朝廷命案，自然......\"
\"是吗？\"沈明轩打断他，\"那大人可知道死者的真实身份？\"
邱天赐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明轩从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这种波斯的'红莲粉'，大人似乎很熟悉？\"
此言一出，邱天赐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你......你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沈明轩踱步靠近，\"只知道二十年前的丹药案，死者燕雨霜，还有这面明镜，都指向一个秘密......\"
\"住口！\"邱天赐厉喝，同时暗中做了个手势。
瞬间，数名番子拔刀围上。但沈明轩已经注意到他们腰间都挂着同样的玉佩——与水月庵那晚如出一辙。
\"邱大人似乎很紧张？\"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施压，\"难道是因为......\"
话未说完，河面上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雾气。
\"不好！\"张若兰脸色大变，\"是'迷魂香'！\"
沈明轩立即屏住呼吸。作为现代法医，他认出这是一种特殊的神经性毒气，会导致短暂的意识混乱。
趁着混乱，邱天赐想夺取那串珍珠。但沈明轩早有准备，从袖中掷出一物——那是昨日从老道士手中得到的铜镜碎片。
\"铛！\"的一声，镜片与珍珠相击，竟然擦出一串火星！
\"果然......\"沈明轩心中一动，\"这珍珠是假的。\"
就在这时，张若兰突然指着河面：\"你们看！\"
浓雾中，死者燕雨霜的尸体竟然渐渐泛起诡异的青光。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这是......\"老丁吓得后退。
\"别怕。\"沈明轩镇定地解释，\"这是波斯的'夜明粉'，遇水会发光。至于眼睛......\"
他走近查看，发现死者的眼球被人做了特殊处理：
- 瞳孔被掏空后填充了某种物质
- 眼白处涂抹了磷光材料
- 最诡异的是，瞳孔的位置竟然形成了一个图案
- 那是半个\"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