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团圆

林肯中学的教练把队员们叫到一起围在场地上。他先是叉腰环视一圈队员们，之后以一种沉稳且有力的声音说道：“今天，我们输给了一个职业水平的球员而已。这并不代表你们不行，恰恰相反孩子们，看看背后那个记分牌……”教练把手指向了背后的超大记分牌，接着说道：“……记住这个比分，这就是你们面对职业选手时候的比分，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队员经过教练的鼓动，眼神中逐渐显现出了坚毅的神色。教练表情缓和了许多，但是口气依然严肃的朗声道：“那么，先生们请告诉我，你们想要战胜职业队吗？”几个队员低吼出了肯定的声音，教练笑着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然后又厉声道：“告诉我，孩子们，你们想战胜职业队吗？”队员们显然气势比刚才强了很多，于是齐声喊道：“想！”教练看到队员们脸上的神情轻松了很多，于是放松的说道：“好啦~孩子们，今天我只要求你们忘掉这场比赛，回家好好休息，咱们周一训练场再见！好了，里克老师把孩子们带回吧！”

反观取得胜利的圣莫妮卡中学这边，霍姆斯教练和队员们在车上高谈阔论着美好的未来，还说到以后夺得县区冠军后，准备向校董会申请修建新的球场……进攻组的队员们显然是霍姆斯的忠实拥趸，一路上陪着教练肆意畅想着。只不过防守组的几人围在鲍勃身边低声道：“鲍勃，李明真的只帮我们打一场比赛吗？”鲍勃一脸犯难的回答道：“我爸爸用了六磅烟熏肉，才换来了他的帮助。”听到这里，几名队员就愁眉苦脸的低下了头，其中一名防守端锋抬头撇了一眼车厢前半部的教练和进攻组，然后叹着气说道：“我只想赶紧拿到毕业许可，回我爸爸的建筑公司帮忙。你们呢？”其他几名队员纷纷说了自己的毕业归宿，几乎都没有什么大学可上，除了城市学院之外没什么选择。倒是鲍勃，他可以凭借篮球队的成绩去一个不错的大学就读，至少可以在毕业后有个不错的工作。其中一名端锋问道：“鲍勃，你可以问问丹特利先生，我们想去篮球队可以吗？”

要知道在美国有这样一条运动发展线路，如果孩子身体各方面都很优秀，首选肯定是橄榄球，一来是因为橄榄球对球员身体素质要求非常高；二来是橄榄球作为全美第一大运动，将来如果打入职业联盟，收入自然是不菲的。其次，才是篮球、棒球、曲棍球等这一些运动项目，虽然这些运动的体育大联盟也能够给运动员提供不错的收入，但是和橄榄球比较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不仅如此，橄榄球对运动场地的需求是最小的，只要有个球，有一片空地就可以，哪怕是一片碎石和沙砾的土地，人们也能在上面找到奔跑的乐趣。因此，大部分橄榄球运动员想要转型去篮球队，基本上没什么障碍。

只不过在圣莫妮卡高中，这种情况有些小小的不同。一个自负的橄榄球教练把队伍成绩带的十分糟糕还不自知，而队内也出现了两个领袖。一个是被李明教训过的墨西哥四分卫，一个则是防守组的鲍勃。鲍勃作为一名憨厚大哥，不仅防守组十分信服，就连特勤组和进攻组的部分队员，对于鲍勃也十分尊敬。今天比赛虽然赢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因为有李明的存在。经过几名防守锋线的请求，鲍勃环视了一下几人，然后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丹特利先生会不会同意，我可以试着帮你们说一下。不过，除了我之外，你们最好找到李明，也许他也能帮你们去求丹特利教练。教练特别喜欢李明。”几名锋线听后都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喜悦，纷纷转过头去露出笑容，看着前面进攻组对教练的吹捧。

乔开着自家的房车，车里坐着沃利和几名队友，还有孙亚薇和梅丽莎，李明坐在副驾驶听着乔边开车边分享着刚才看台上的趣事。乔任凭车辆缓慢的行驶着，不时的瞥向后视镜里梅丽莎那美丽的容貌。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嘿，伙计，你知道吗？刚才梅丽莎可是看台上，不，是全场唯一的焦点。”李明听后笑了笑看向后车厢的孙亚薇那排座位，孙亚薇似乎感受到男朋友的目光，于是起身走到驾驶舱，一下坐到李明怀里笑道：“功夫小子，明天没有比赛，你准备怎么庆祝今天的胜利呀？”李明看了一下仪表台上的时间，然后问乔：“离这里最近的餐馆，还有哪个地方在营业？我想请大家去吃顿饭。”乔一听，立刻激动地说道：“可以去护府餐厅吗？”李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车子调头，沿着林肯大道向玛丽安德尔湾方向驶去。

洛杉矶的晚间除去一些快餐小店和加油站的便利店在营业，很少有餐馆会营业到深夜。而且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洛杉矶除去满街巡逻的警车，就是一些零散游荡的人。躲在车里，永远是老美民众保持的一项良好民风，因为只有自己的车里才是最安全的。车子行驶了大概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蟹叔的餐厅。

刚下车的李明几人，恰巧碰到孙父和宝根叔与一众旧金山来的老总们准备离开餐厅。李明看到一旁招呼众人坐车的高仔，于是上前问道：“仔哥，什么情况？”高仔也喝了几杯，笑着搂过李明的脖子说道：“兄弟，你这下在西海岸华人圈彻底出名啦！要不说孙叔叔厉害呢，呐，看见了吗？这几位老板被孙叔用好几瓶路易十八干翻啦~！孙叔也翻啦！他们现在准备去蟹叔的会所进行下一场，哦，对，小孩子不能去哟！”李明一把把高仔塞进了副驾驶位子，冲几名醉的四仰八叉的老总点头笑了笑，然后快步跑到宝根叔旁边问道：“叔，啥情况？”宝根叔一看是李明，赶紧说道：“一会你和薇薇自己回去吧！我得照看你孙爸和那几位老板，今天合作谈的挺好，有几份合同已经签了。今晚我们要去蟹叔的会所，明天要带几位老板出海玩一圈。你们俩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啊！”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意识不太清醒的孙父看见了李明，于是挣扎着从车厢里钻出来跟两个和自己同车的老板高声介绍道：“哎……几位哥哥，快来看看，这，这就是我小子……还有，还有我闺女……来，孩子们，叫大伯……”李明和孙亚薇被裹挟着冲车厢里醉的一塌糊涂的老板低头打着招呼，孙亚薇一脸尴尬的扶着父亲问道：“爸爸~你喝了多少啊？”孙父靠着女儿的支撑，硬挺着挤出一句话：“今天，给你俩把后路都铺好了……就算……就算喝进医院，也得喝！”李明扶着孙父，心里属实不忍。不过这也许就是“酒桌文化”的魅力吧！？好多不能成的事，到了酒桌竟然成了，让李明苦思冥想了多年也不曾明白。

送走孙父之后，李明看到门廊上看着自己的海哥，于是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海叔，我们想吃个饭？可以不？”海哥有点犯难的说道：“明早有批饭店的食材到港，厨师都下班了，要吃的话，就得你们自己做了啊？”李明笑了笑说道：“这不成问题，后厨还有帮厨的吗？”海哥笑了笑朝里面摆了摆头说道：“去吧，还有几个帮厨在呢！坐大厅啊~包间明天招待大使馆的领导用呢！”李明笑着回应道：“知道啦~放心吧！”于是李明一行人就进到了护府餐厅的大厅内。

李明来到后厨一看，之前自己教授涮鱼和大锅菜的几名帮厨都在，于是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这几人都是刚到洛杉矶，因为海哥为人仗义，所以算是寄人篱下打工糊口。他们对李明印象非常好，知道这小伙子每次来出手都很大方，而且还深得餐厅老板蟹叔的疼爱。几人也都热情的回应着李明，当得知李明想要招待朋友吃顿饭，于是一个马上要升厨师的帮厨说道：“那就整点硬菜吧？晚上的肘子我没有全给他们上完，锅里还有一些呢，想着明天整点煨菜啥的。”李明一听对方是东北人，立刻倒口说道：“唉呀妈呀大哥，你这太给力啦！就整点这吧！”

那名帮厨先是一愣，都说这李明是天津人，怎么东北话说得这么地道？回神的他立刻说道：“那，我在弄个酱烧鸡块，再整个锅包肉咋样？反正老外就爱吃酸甜口的。”李明一挑大拇哥，随即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美钞说道：“哥，就这么些啦！海叔吩咐的，必须给你们，你自己看着分吧？我先掂对几个凉菜，出去先吃着。”对方见李明塞钱过来，一时不敢接，因为餐厅有规定，不经允许，后厨不能动钱。但是一听李明说海哥允许的，于是就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嘴上还说道：“你看……你看这……你这……哎呀，给多啦！”李明扬了扬手，整了几大盘子凉菜后端出去了。

李明的几名队友绝对是夜猫子。本以为到了临近十点的时候，大家会上床睡觉。结果除去孙亚薇和梅丽莎有些略显疲倦外，乔、沃利和一众队友则是精神奕奕的。乔还自己到柜台拿了一件“枣花佳”过来，他向众人龇着牙笑道：“知道吗？这些饮料要比墨西哥那些果味汽水好喝太多啦！”沃利还向身边队友附和道：“上次李明给我拿了两瓶，我只喝了一瓶，剩下那一瓶还存在冰箱里。我想春假的时候再喝！”李明端着凉菜走来说道：“那就坏了不能喝啦！这可是有保质期的，来吧朋友们，正宗中国下酒菜！”说到中国下酒菜时候，李明刻意用中文念出来。

李明给大家掂对的凉菜分别是皮蛋豆腐、杏仁茴香苗、炝拌藕片和“神菜”——素拼。美国人不知道啥叫凉菜，他们只知道蔬菜沙拉，洋气点这就是“冷餐会”。孙亚薇看着这些菜，撅着小嘴撒娇道：“就知道你疼我，全是我爱吃的。”说着话就搂住了李明的脖子，在脸上给了一口。李明跟乔说道：“这饮料估计还剩五件，在我们家乡已经停产了。这是我找巴洛那河道那边的工厂仿制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乔喝了一口夸赞道：“太好喝啦~有点像芬达的口感。我喜欢！”李明扶着桌子，示意梅丽莎也尝尝。梅丽莎喝了一口，点着头说道：“很好喝，虽然我很少喝碳酸饮料，但是这个口感很不错！”

队友们纷纷表示好喝。只有孙亚薇先是尝了一小口，然后又喝了一大口，回味了半天后说道：“有点太甜，落口还有点点发涩的感觉。”李明轻轻一刮孙亚薇的鼻子说道：“你说对啦！这是专门给美国人喝的。”于是李明抬头看着队友们用英文说道：“大家觉得这瓶饮料卖多少钱合适？”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沃利说道：“我觉得20美分吧？那样我每天都可以喝一瓶！”李明看向乔，乔摊开手说道：“嘿，伙计，别看我！你知道我只会从你这里白拿~”李明笑了笑说道：“你们都可以从我这里白拿，坎迪，克里夫？”坎迪举手朝向沃利说道：“沃利是我们球队里最聪明的，他说20美分，就20美分吧！”克里夫点着头也表示附和。李明看向梅丽莎说道：“该你了？”梅丽莎叉子玩着盘子里的食物说道：“如果20美分大家都能接受，为什么不呢？”

李明看了看身边孙亚薇，然后回头拍了拍桌子说道：“18美分！只需要一盒牛奶的价格，就可以享受快乐。孩子们还可以嚷嚷着让妈妈多买一盒牛奶而已~这个借口怎么样？”沃利率先表示了不理解：“那成本你怎么控制？这样会把你挣得所有钱都掏空的！”李明浅浅一笑，用手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说道：“这是秘密，我们还是吃饭吧！”

吃过晚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当乔把梅丽莎送到家门口时，梅丽莎下车后对孙亚薇说道：“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吗？我想周末和你在一起，要比和我的傻弟弟呆在一起有趣的多。”此时一脸倦意的孙亚薇笑着回应道：“当然可以啦！明天怎么样？可以让李明亲自下厨给咱们做顿晚餐。”梅丽莎听后内心一阵激动，但是脸上却时极力掩饰着说道：“好的，明天下午我会给你打电话。还有，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今天很开心。再见！”说罢她拥抱了孙亚薇，当她准备拥抱李明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拥抱了李明，然后转身跑回家去了。

孙亚薇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明问道：“心里挺爽的吧？”李明锁着眉头，双手捧着孙亚薇的小脸反问道：“不是你让她来的吗？”此时车内的乔不耐烦的摁着喇叭问道：“快走吧！你们还要磨蹭多久？我还想去看午夜剧场呢！”李明和孙亚薇不好意思的冲乔笑了笑，然后钻上了房车。随着车子逐渐行驶起来，乔平淡的问道：“你喜欢梅丽莎吗？”李明回答道：“不喜欢，怎么啦？”乔的语气开心了很多，于是回应道：“没什么~没什么~！”

乔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器，里面传出了一首玛丽亚?凯莉演唱得《Always be my baby》，乔还跟着凯莉的歌曲对着口型动情的唱了起来，时不时还看向副驾驶的李明和后排的孙亚薇。孙亚薇和李明被乔夸张的动作逗得乐不可支，而夜已至深的太平洋滨海大道上，车子的灯光寂寞的铺照在路面上，一路上留下的只有车灯的光芒和逝去的时间。

二月初的圣莫妮卡黄金海滩，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阴雨天的烦扰，有的只是西北方向的海风凛冽的刮着。李明依旧保持着每天晨跑二十分钟的习惯，他在黄金海滩已经坚持跑了一个月左右，许多圣莫妮卡娱乐码头的小商铺业主，因为认出李明就是“功夫小子”，经常会给李明带一些自己店里的小玩意。不过李明除了食物之外，很少接纳别的东西。李明还向一些商家推介“牛舌饼”和“枣花佳”，这些商家因为李明给的成本价非常划算，而且买得人也不少，于是也就乐的为李明打开销路。靠着这些商家的帮衬，李明每个星期差不多都有三百美金的收入。因此，只要李明跑步经过这些店铺，正在做每日营业准备的业主们就会给李明带一些烤培根、熏肉三明治、黑椒鸡肉馅饼之类的食物，李明的早点几乎就靠这些人来解决。

跑过步的李明如果是在上课时期，就会提早把早餐给家人带回去，顺道载孙亚薇去上课。不过，自从梅丽莎和孙亚薇成为闺蜜后，梅丽莎每天上学时都会来接孙亚薇。李明为了感谢梅丽莎的慷慨，于是就为梅丽莎办理了一张美联石油的充值卡，至少梅丽莎不会为油费发愁了。梅丽莎的父亲威尔逊?赫夫纳得知此事后，非要支付给李明一半的费用，不过在李明一再坚持下，威尔逊才就此作罢。不过，孙亚薇因此获得了成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建筑艺术教授威尔逊?赫夫纳学徒的资格。

这件事让李明也感觉匪夷所思，原来是孙亚薇有次在梅丽莎房间作画时，恰巧被经过的威尔逊瞥见，威尔逊感叹孙亚薇的艺术天赋，加之李明之前对自己女儿的以礼相赠，威尔逊就打算收下孙亚薇成为自己的学徒。而孙亚薇也有机会在威尔逊驻外的建筑设计公司进行见习，这给孙亚薇将来帮助孙父的地产开发公司做设计，提供了重要的基础保障。

而接近李明成功的梅丽莎，在越靠近李明后发现，褪去“神秘面纱”的李明是一名个性十分随性的人。梅丽莎觉得李明不喜欢争抢什么，对于一些事物也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最重要的一点，他对孙亚薇的感情，肉眼可见的让她感到羡慕，甚至是嫉妒。虽然梅丽莎有几次“暗示”过李明自己的心意，但是李明瞬间像被“夺舍”一般，冒着傻气的问道：“什么意思？”这让梅丽莎十分郁闷，分不清李明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让梅丽莎感觉知足的一件事就是，李明允许她和孙亚薇在看电影的时候，两人一起分享李明的肩膀。梅丽莎甚至大胆到枕着抱枕躺在李明的大腿上，至于电影里演得什么，梅丽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又到了周五比赛日，李明早上锻炼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梅丽莎来接孙亚薇。李明猜测这丫头肯定没吃东西，于是把梅丽莎从车里请出来，进去一起享用早餐。梅丽莎看着李明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少女的内心又开始小鹿乱撞，她甚至开始臆想，将来能和李明结婚生子，那时李明也会像这样在厨房忙碌着为自己准备“爱心早餐”！

正沉浸在幻想中的梅丽莎突然被李明打断了“美好幻境”。李明问道：“你想吃酸奶燕麦？还是油茶燕麦？”梅丽莎恍惚了一下，然后赶忙回答道：“油茶燕麦粥！”梅丽莎点的这个餐点是李明发明的，用中国的油茶冲泡水果燕麦，既有古老东方的牛油的浓郁香味，又有水果燕麦那充满愉快的咀嚼口感。梅丽莎这是第三次吃到油茶燕麦粥，她根本等不及孙亚薇起床就餐，就自己先大口享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