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中,钱婆刚把碗筷整整齐齐地在桌上摆好,那青花瓷碗搭配着乌木筷子,看着素净又齐整。
这边,桃儿就牵着小丫头的手出来了,小丫头明显是刚拾掇过,发丝柔顺地垂在两肩,衣服上的褶皱也被仔细抚平,只是那张小脸依旧透着几分惊惶与不安,紧紧挨着桃儿,像要从她身边汲取些勇气似的。
桃儿呢,眼睛却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刚踏入门槛,那压抑着的哭声便冲口而出:“呜呜呜,小姐,二丫好可怜,她身上好多伤,都没一块好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用衣袖使劲抹着眼泪,可那泪珠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止不住,抽抽噎噎间,身子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在那间透着陈旧气息、昏黄光影摇曳的偏房里,桃儿正手脚麻利地帮着小丫头擦拭身子,准备给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起初,小丫头还忸怩着,双手下意识护住身前,满脸羞怯,毕竟长这么大,还未曾有旁人这般近身伺候过自己。
桃儿瞧出她的窘迫,笑着打趣道:“丫头,别害臊啦,咱都是姐妹,往后要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拉开小丫头护住身子的手臂。
可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桃儿的目光扫到小丫头的胳膊,笑容瞬间凝在了嘴角,只见那纤细的小臂上,横七竖八布满了淤青,像是被粗重的棍棒狠狠击打过,有的地方颜色已经暗沉发紫,透着触目惊心的可怖。
桃儿瞪大了双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丫头,你这胳膊咋弄成这样啦?”
小丫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身子猛地一颤,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嗫嚅着嘴唇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双手又忙不迭地想要遮住伤处,仿佛那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桃儿心急如焚,手上也顾不上轻重了,三两下就把小丫头的上衣褪了下来,这一看,更是让她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小丫头的背上,淤青、伤痕交错纵横,一道道鞭痕似狰狞的蜈蚣,爬满了她稚嫩的脊背,还有几处破皮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腐臭气息,混合在这闷热的屋子里,格外刺鼻。
“这,这是谁干的呀,太没人性啦!”桃儿哭喊着,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那些伤口,又怕弄疼了小丫头,只能悬在半空,满脸的心疼与愤怒。
小丫头此时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瘦弱的身躯抖个不停,边哭边抽噎着诉说:“是,是我爹,他,他没钱买酒了,回家就找我撒气,要,要我把攒的铜板都给他,不给就打我,呜呜呜……”
桃儿一把将小丫头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刚触碰到那满是伤痕的地方,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只能哽咽着安慰:“别怕,别怕了,丫头,以后你就跟着咱们,再没人能欺负你了。”
正说着,钱婆端着热水走进来,本想着再添些热水,让两人洗得舒坦些,可瞧见眼前这场景,手里的水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花四溅,溅湿了众人的衣裳。
“老天爷呐,这造的什么孽啊!”钱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小丫头身边,粗糙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丫头的脸,看着那满脸泪痕,心都要碎了。
“钱婆,咱得赶紧请大夫,不能耽搁了。”桃儿抹了一把眼泪,焦急地说道。钱婆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转身就往外跑,那脚步踉跄得差点摔在门槛上。
不一会儿,钱婆就气喘吁吁地带着大夫赶来了。
顾寰锦原本正准备入座,听到这话,猛地转身,神色骤变,满是担忧与急切,几步就跨到桃儿跟前,拉着她的胳膊追问道: